清河县的日头刚钻进西山,西门庆就跟揣了个定时炸弹似的,在酒桌上坐立难安。应伯爵正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新得的蛐蛐多能打,西门庆瞅准个空当,拽着玳安就往外溜,活像被猫追的耗子。“快,给我往狮子街冲,晚了李瓶儿那小娘子该掀桌子了。” 他翻身上马时,靴底还沾着酒馆的菜汤,差点把自己绊个趔趄。
李瓶儿家的门轴像是抹了蜜,西门庆刚在巷口露头,冯妈妈就跟按了启动键似的把门拉开,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菊花:“我的天爷,可把您盼来了!我们姑娘从午时就开始扒着窗棂瞅,脖子都快成大白鹅了。” 话音刚落,就见李瓶儿款步从堂屋出来,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,像是在演奏迎宾曲,素色纱裙裹着玲珑身段,走一步裙摆漾开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。
“你再晚来半盏茶的功夫,我就差绣春去酒馆掀你桌子了。” 李瓶儿伸手替他掸掉肩头的尘土,指尖划过他衣领时故意顿了顿,眼波流转间带着点嗔怪,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,“方才三娘和五娘还在这儿赌咒,说你准是被哪个勾栏院里的狐狸精勾住了魂。”
西门庆一把攥住她的手,那手感滑得跟刚剥壳的荔枝似的,他故意往她耳边凑了凑,热气吹得她耳根发红:“借他们个胆子!也就你这小祖宗能拴住我的腿,那帮损友拉着我喝酒,我找了个尿遁的借口才得以脱身,裤子都没来得及系紧呢。” 他边说边朝屋里瞟,八仙桌上摆着酱鸭舌、醉蟹钳,都是他偏爱的口腹,银壶里的酒还冒着热气,显然是算准了他的时辰温着的。
李瓶儿给他斟酒时,手腕轻转的姿势都透着股娇憨,酒液刚注满银杯,她 “噗通” 一声就跪了下去,眼泪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往下淌,滴在明黄色的裙裾上洇出一个个深色圆点:“大官人,您可怜可怜我吧。花子虚那死鬼闭眼那天,我这后半辈子就成了没根的浮萍。您要是不嫌弃我这残花败柳,就让我给您铺床叠被伺候着,哪怕排到老十我都乐意,保证跟各位姐姐处得跟亲姐妹似的,绝不多吃多占。”
西门庆赶紧把她扶起来,入手处腰肢软得跟没骨头似的,他故意捏了捏她的胳膊:“我的小祖宗,快起来!地上凉,冻坏了我心疼。我要是没这心思,能冒着被应花子他们灌醉的风险往这儿跑?等你那孝服一满,我立马请全县最好的唢呐班子,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,让你风风光光当我的六娘。” 嘴上说得比蜜甜,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跟吴月娘开口 —— 那婆娘最近总拿佛经敲打他,怕是没那么容易松口。
两人正你一杯我一盏地喝到兴头上,李瓶儿突然一拍大腿,跟想起啥要紧事似的,拽着西门庆就往内室跑。她指着床后那个半人高的茶叶箱,眼睛亮得跟藏了两颗星星:“你瞅瞅这里面,都是花子虚那死鬼生前囤的宝贝 —— 三四十斤沉香,点着能香半个月;二百斤白蜡,够咱们点到过年;还有两罐子水银和八十斤胡椒,听说现在市价涨得跟坐火箭似的。你明儿就派来旺他们拉走卖了,钱全当盖新房子的启动资金。” 她踮起脚尖往他耳边凑,吐气如兰,“我跟你说,那房子可得盖得敞亮些,最好跟五娘的院子挨着,我瞅着她那人直来直去的,比那些一肚子弯弯绕的强多了。”
西门庆听得眉开眼笑,这李瓶儿不光人长得带劲,还是个移动的小金库,简直是老天爷给他发的福利包。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,软乎乎的跟刚出锅的米糕似的:“放心,保证给你盖个三层小楼,前后都带花园,夏天能赏荷,冬天能观雪,保准让你住着比神仙还舒坦。” 两人越说越热乎,最后滚到床上时,绣春刚端进来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,等第二天丫鬟进来收拾时,碗底的莲子都结了层薄冰。
第二天日头都晒屁股了,两人还在被窝里腻歪。李瓶儿正用头发丝挠西门庆的脚心,就听玳安在外头拍门,那力道跟要拆房子似的:“爹!家里来了三个川广客人,说有批西洋布料要出手,非等您回去签合同,说晚了就要卖给张大户家了!” 西门庆一肚子火,从被窝里探出头骂道:“这群废物!没我就办不成事了?傅二叔是吃干饭的?”
李瓶儿赶紧捂住他的嘴,指尖带着点脂粉香:“别动火别动火,买卖要紧。你忘了上次那批胡椒,就因为你跟人置气,最后被乔大户抢了先,懊悔了好几天呢。快回去吧,别让大娘挑理。往后日子长着呢,咱们有的是功夫腻歪。” 她边说边伺候他穿衣,系腰带时故意把结打在侧面,说这样更显腰身,那温柔劲儿,把西门庆的火气浇得跟浇了场大雨似的,半点火星子都没了。
西门庆刚跨进家门,就被潘金莲堵在了穿堂里。金莲穿着件桃红比甲,双手叉腰跟个炸毛的母鸡似的:“你昨晚死哪儿去了?老实交代!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姐姐,说你在外头养了小的,看她不扒了你的皮!” 西门庆赶紧陪笑,伸手想去搂她,被她一把打开:“少来这套!身上还带着别的女人的脂粉味,当我瞎啊?”
西门庆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,就见金莲伸手从他袖子里掏出个圆滚滚的东西,捏在手里掂了掂:“这啥玩意儿?沉甸甸的,还凉丝丝的。” 西门庆的脸腾地红了,跟被烙铁烫过似的:“这是勉铃,南边勉甸国来的稀罕物,那啥…… 用着特带劲。” 金莲眼睛一亮,跟发现新大陆似的:“你跟李瓶儿试过了?快说说咋用的,是不是跟说书先生讲的似的,能让人欲仙欲死?” 西门庆被缠得没法,只好一五一十招了,听得金莲咬着嘴唇直晃腿,当天就把他拽进房里,连午饭都没让丫鬟送,把傅二叔打发来催了三回的客人忘得一干二净。
过了些日子,西门庆找了个姓刘的经纪,把李瓶儿那箱宝贝拉去估了价。刘经纪捏着胡子算了半天,最后伸出三根手指头:“三百八十两,一分都不能多了。” 李瓶儿大手一挥:“卖了!给我留一百八十两零花钱,剩下的全给大官人盖房子。” 那爽快劲儿,看得刘经纪直咋舌,心想这娘们莫不是疯了,转头就把这事添油加醋说给了茶馆里的人听,结果没三天,全县都知道西门庆勾搭上了个有钱的寡妇。
西门庆找了个据说能通神的风水先生,掐着指头算了半天,选了二月初八动工。他把来招和贲四叫到跟前,指着图纸唾沫横飞:“看见没?这里要盖个卷棚,夏天能歇脚;那里要挖个池子,养些红鲤鱼;还有那三间楼,栏杆得用紫檀木的,窗户要雕成花鸟的。” 贲四在一旁点头哈腰,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:“大官人放心,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。小的认识个苏州来的木匠,雕出来的花跟活的似的,就是工钱有点贵……” 西门庆眼一瞪:“钱算个屁!只要活儿好,多少都行。” 这贲四是个人精,吹拉弹唱样样来得,晚上还能陪西门庆打马吊,把他哄得眉开眼笑,没过几天就把采买砖瓦的肥差也交给他了。
眼瞅着房子盖得差不多了,李瓶儿跟西门庆念叨:“三月初十就是花子虚那死鬼的百日了,我想请几个和尚念念经,把他的灵位烧了,然后就搬过去跟你住。” 西门庆嘬着牙花子有点犯难:“你这孝期还没满呢,这时候搬过去,你家那个大伯子花大要是跳出来说闲话咋办?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,上次跟人抢菜市场的摊位,能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半天。” 李瓶儿把眼一瞪,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,差点没把杯盖震掉:“他敢!当初分家的时候,官凭上写得明明白白,我嫁人他管不着。他要是敢放半个屁,我就把他偷隔壁王寡妇裤衩子的事抖搂出来,让他在清河县待不下去!”
到了三月初十,李瓶儿请了报恩寺十二个和尚,在院里摆了法坛。和尚们念经的调子跟唱山歌似的,听得李瓶儿直打哈欠。她偷偷拽着西门庆的袖子:“等烧了灵位,你可得赶紧办婚事,我一天都不想在这破房子里待了。” 西门庆正想点头,就见花大两口子颠颠地来了,花大媳妇手里还提着个篮子,里面装着几个干硬的馒头,说是给亡弟上供。李瓶儿心里冷笑,面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,把两人往屋里请,转头就让绣春拿了十两银子和两套新衣服塞给花大媳妇。花大媳妇眼睛都直了,拉着花大给李瓶儿磕了三个响头,嘴里叨叨着:“二娘真是菩萨心肠,往后有啥吩咐,您尽管开口。”
西门庆把李瓶儿想尽快过门的事跟吴月娘一说,月娘正在捻佛珠的手顿了顿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:“你这事办得不妥当。你跟花子虚好歹称过兄弟,现在买了人家的房子,还要娶人家的老婆,传出去像什么话?再说花大那人,看着老实,其实一肚子坏水,指不定憋着啥坏呢。” 西门庆被说得没主意,耷拉着脑袋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。
他转身去找潘金莲,金莲正在院里荡秋千,裙摆飞起来像只花蝴蝶。听西门庆说完,她 “嗤” 了一声从秋千上跳下来:“大姐姐就是想太多。你就说房子还没盖好,等盖好了再说。花大要是敢咋呼,咱就给他点颜色看看,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。” 西门庆一听,觉得这主意靠谱,就跟李瓶儿说了。李瓶儿虽然不乐意,也只好跺着脚答应再等等,转身就把房里那只花子虚留下的花瓶摔了个粉碎。
好不容易熬到五月,房子总算盖得七七八八了。李瓶儿请西门庆来吃粽子,翠绿的粽叶里裹着蜜枣馅,甜得能齁死人。“咱定在五月十五吧,先请和尚念经除灵,然后就办喜事。” 李瓶儿用银签子扎起个粽子递给他,眼神里满是期待,“我都看好了,那天是黄道吉日,宜嫁娶,还能避开杨寡妇的忌日,省得她男人来找茬。” 西门庆一口吞下粽子,糯米粘在胡子上都没察觉:“听你的,你说哪天就哪天。”
到了五月十五,李瓶儿请的和尚刚念完经,花大两口子就来了,手里提着二斤红糖,说是贺喜。李瓶儿笑着接过,又让绣春包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们,花大笑得嘴都合不拢,拍着胸脯保证:“二娘放心,谁敢说闲话,我第一个不答应!”
这边刚送走花大,西门庆就赶着去应伯爵家贺寿。应伯爵见了他,跟苍蝇见了血似的扑上来:“你可来了!再不来我们就派谢希大去你家掀桌子了。” 桌上摆满了酒菜,谢希大正搂着个小优儿划拳,祝实念在一旁敲着盘子唱小曲,热闹得跟过年似的。喝到一半,玳安来催,被应伯爵一把拉住:“你这小崽子,瞎嚷嚷啥?是不是你家二娘想你爹了?快说实话,不然我让你爹扣你半年月钱。”
玳安被问得脸红脖子粗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西门庆趁机溜出去,应伯爵还在后面喊:“你可早点回来,咱还没喝够呢!等会儿还有新排的《凤求凰》,保证让你开眼!” 西门庆哪敢耽搁,快马加鞭往狮子街赶,马跑得太快,路边卖西瓜的摊子都被惊得翻了车。
李瓶儿已经换了身艳服,正坐在镜前描眉,见西门庆进来,“噗通” 一声就跪下了,头上的珠钗叮叮当当响:“今天灵位烧了,我总算能名正言顺跟你了。” 西门庆赶紧把她扶起来,两人喝交杯酒时,酒液洒在衣襟上,像是开出了朵小红花。当晚两人腻歪在一起,把啥规矩礼教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,连绣春进来添灯油都被李瓶儿赶了出去,说要 “过二人世界”。
亲爱的读者朋友,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西门庆和李瓶儿的好事总算要成了?可别高兴太早,吴月娘的担心可不是空穴来风,花大拿了银子是暂时消停了,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使绊子?西门庆把李瓶儿娶进门后,家里的几位娘子怕是要上演 “宫心计” 了,潘金莲能容得下这个既有钱又得宠的新姐妹吗?那盖得漂漂亮亮的新房子里,又会闹出哪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幺蛾子?咱们接着往下看,后面的故事保证比这更精彩,保管让你看得过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