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空空如也,只画着一个圆圈墨点的纸条,像是一个无声的哑谜,被塞进了危机四伏的林府。
苏婉清拿着纸条,反复查看,除了那个简单的图案,再也找不出任何线索。这代表着什么?是“幽泉”的联络信号?还是其他什么组织或个人留下的标记?是警告?是提示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她不敢确定,只能先将纸条收好。眼下最重要的,还是林砚的伤势。
幸运的是,林砚的高烧退去后,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。虽然依旧虚弱,需要卧床静养,但余毒反扑的迹象被暂时压制住了。陈老先生又来诊视了一次,脸色稍缓,叮嘱仍需静养,不可再受刺激。
囡囡似乎也感觉到爹爹好了很多,重新变得活泼起来,常常趴在床边,给林砚讲她昨天又发现了什么“新宝贝”,或者拿着她那些涂鸦给爹爹看。
林砚虽然精神不济,但也努力回应着女儿,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片刻安宁。只有在无人注意的时候,他眼中才会闪过一丝深沉的忧虑。灰衣人、“幽泉”、木匣、父亲……这些谜团像一块块巨石,压在他的心头。
这天下午,趁着囡囡被奶娘带去午睡,苏婉清将那个从树根下挖出的木匣,拿到了林砚床边。
“夫君,你觉得……这个木匣,还有这张纸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她将木匣打开,取出那张画着林远舟名字和蝉形图案的泛黄纸张。
林砚接过纸张,目光落在父亲的名字和那个简陋的蝉形图案上,久久沉默。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稚嫩的笔触,仿佛能感受到作画者当时的心境。
“我……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伤病后的沙哑,“只记得他身体一直不好,常年咳嗽,在我很小的时候就……母亲很少提起他,只说他是读书人,性子温和。”
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父亲的碎片,却只有几个模糊的背影和几声压抑的咳嗽。
“但这幅图……”林砚的眉头紧紧皱起,“这海图的轮廓,虽然简陋,但大致方位是对的。父亲一个从未离开过家乡的秀才,怎么会知道东南海疆的轮廓?还有这个名字……”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“林远舟”三个字上。远舟……远航之舟?这个名字,似乎本身就带着某种与海洋相关的寓意。
“还有这个蝉形图案,”苏婉清指着那个图案,“与那枚墨玉蝉,还有灰衣人提到的‘幽泉’,都如此相似。夫君,你父亲他……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秀才?他会不会……与这些神秘的组织,有什么关联?”
这个猜测大胆而惊人,但却是目前所有线索指向的唯一可能。
林砚闭上了眼睛,胸口微微起伏。如果父亲真的与“幽泉”这类组织有关,那他平淡早逝的一生,恐怕只是表象。他的病,他的死,是否也另有隐情?母亲对此,是毫不知情,还是……刻意隐瞒?
无数的疑问,如同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他猛地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:“婉清,把木匣给我。”
苏婉清将木匣递给他。林砚仔细地检查着这个粗糙的木匣,里里外外,一寸寸地摩挲。突然,他的手指在匣底一处不起眼的、似乎比其他地方稍厚一点的木板边缘,停顿了一下。
他用力一按,只听一声极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那块木板竟然弹开了一条细缝!
这里面有夹层!
苏婉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。
林砚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撬开那块薄薄的木板,露出了夹层下的东西——那并非什么金银珠宝,而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、材质更加古老坚韧的……羊皮纸?
他将羊皮纸取出,缓缓展开。
羊皮纸上,画的是一幅远比那张孩童涂鸦精细、复杂得多的……航海图!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航线、暗礁、岛屿,以及一些奇怪的符号。而在航海图的右下角,同样用古朴的笔迹,写着一个名字——
林远舟。
而在名字旁边,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、与墨玉蝉形态几乎一模一样的……朱红色印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