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升官当上度支司郎中的消息,跟长了腿似的,没两天就在京城官场传遍了。说实话,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可不少。为啥?他太年轻了,而且之前查账得罪了那么多人,大家都觉得,这小子肯定镇不住度支司那帮老油条,搞不好没几天就得灰头土脸。
可林砚呢,压根没管外头怎么说。上任头一天,他既没急着找人谈话,也没开会立威,而是让赵铁鹰帮着,把度支司近十年所有没结清的、有疑问的烂账陈条,全从库房里翻了出来,在司里那个大院子里堆得像座小山。
然后,在全体官员和书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,他亲手点了一把火,直接把那座“账山”给烧了!
火光噼里啪啦地响,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明暗不定。
林砚就站在火堆前,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:“过去的烂账、糊涂账,今天一把火烧干净!以前跟着周启明捞过好处的,只要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办事,我林砚概不追究!”
这话一出,底下不少人明显松了口气,眼神里的紧张去了大半。
但紧接着,林砚话锋一转,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全场:“但是!从今天起,度支司的规矩,得按我的来!所有款项出入,必须笔笔有踪,件件可查!谁敢再在账目上做手脚,搞虚报冒领那一套……”
他顿了顿,指着那还在燃烧的火堆,冷冷道:“周启明和刘永年在诏狱里等着跟他做伴!”
这第一把火,烧得是又狠又准,既安了大部分人的心,又立了威。
第二把火,他烧在了流程上。以前度支司批款子,流程又臭又长,各级官员都能卡一卡,雁过拔毛。林砚上来就简化流程,明确责任,谁经办,谁负责,出了问题直接找头。而且,每个月各处的用度开销,他都让人抄录一份,贴在司门口的布告栏上,让大家互相监督。
这一下,那些想卡要好处、或者想浑水摸鱼的,算是彻底没戏了。钱怎么来的,怎么花的,白纸黑字,众目睽睽。
第三把火,他烧向了人事。他没动那些老官吏的位置,但却从翰林院和国子监,找来了几个背景干净、精通算学、还没被官场大染缸泡坏的年轻人,成立了一个直接对他负责的“账目稽核处”。这帮小子可不管你是谁的人,只看账目对不对,规矩合不合。
三把火烧完,度支司的风气眼看着就变了。虽然肯定还有人心里不服,或者等着看林砚跌跟头,但至少表面上,没人敢再像以前那样敷衍塞责、阳奉阴违了。办事效率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。
连之前对林砚有些微词的户部尚书李严,私下里都忍不住跟王守哲感叹:“你这小朋友,手段倒是老辣。度支司这潭死水,还真被他给搅动起来了。”
王守哲摸着胡子,笑得意味深长:“这才刚起步,好戏还在后头呢。”
可不是嘛,林砚自己心里也清楚,烧这三把火只是立威,真正的难题,是怎么把国库那个大窟窿给填上。而这,需要更大的动作,也会触动更多人的利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