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滋啦——”
刺耳的电火花,在驾驶台的仪表盘上,爆闪了一下,随即,陷入了永恒的死寂。
导航雷达屏幕上,旋转的光标,凝固了。
GpS定位仪,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砖块。
通讯电台里,只剩下了一片嘈杂的,毫无意义的电流噪音。
定向电磁脉冲的攻击,精准而致命。
在短短的零点几秒内,“东风号”这艘现代化的万吨巨轮,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,回到了两百年前,那个只能依靠风帆和星辰的,蛮荒时代。
“怎么回事?!”
“停电了吗?!”
“报告船长!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灵了!”
短暂的死寂之后,驾驶舱里,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。年轻的船员们,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?他们感觉自己,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儿,漂浮在这片无边无际的,漆黑的海洋上。
“都他妈给老子闭嘴!”
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,如同惊雷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!
船长王海,这位在海上漂泊了二十多年的老船棍,此刻,双目赤红,如同发怒的雄狮。
“慌什么?!天塌下来了吗?!”
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舵手,抓起内部的物理通讯管道话筒,对着下面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轮机舱!轮机舱听到回答!主机动力有没有问题?!”
片刻之后,管道里,传来了轮机长那同样带着惊慌,但却无比清晰的回应。
“报告船长!主机……主机没事!我们的柴油机是纯机械结构!动力系统正常!”
“好!”
王海的心,瞬间就定下了一大半!
只要动力还在,他们就不是一具任人宰割的浮动棺材!
与此同时,五海里之外。
“海狼号”的指挥舱里,气氛却显得轻松而得意。
“报告长官,目标电子信号已完全消失。”一名德国特工,看着屏幕上的数据,笑着汇报道,“他们现在,就是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鸭子,又瞎又聋,只能在原地打转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耳机里,传来bNd总部那冰冷的声音,“保持距离,监视。等天亮后,派小队登船检查。记住,我们的首要任务,是确认货物,而不是击沉。如果货物确认无误……”
总部的声音,停顿了一下,随即,变得无比森然。
“……那就连人带船,一起,送他们去喂鲨鱼。”
王海并不知道,死神,正在不远处,耐心地等待着黎明的降临。
但他那如同野兽般的直觉,却告诉他,敌人,绝对不会就此罢休!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,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!
不能停!绝不能停在原地!
“大副!”王海扭过头,对着身旁那个同样脸色煞白的大副,下达了一连串,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命令。
“立刻去轮机舱!让老张,把那台备用的,给冷库供电的小型柴油发电机,给我拆了!用物理线路,把它跟我们的液压舵机,直接给我连上!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半个小时之内,我要让这艘船,恢复转向能力!”
“是!”
“还有!”王海的目光,扫过驾驶舱里那些,早已习惯了依赖电子设备,此刻却手足无措的年轻船员,“你们,都给我听好了!”
他猛地一脚,踹开了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,用来存放旧航海用具的铁皮柜。
在一阵叮当乱响中,他从里面,拿出了一件,让所有年轻船-员,都感到无比陌生的“古董”。
那是一个由黄铜和玻璃制成,看起来像个玩具,却又充满了精密机械美感的,老式的六分仪。
他又从柜子的最深处,翻出了一本早已泛黄,书页都已卷边的,厚厚的《天文航海历》。
“从今天起,你们在学校里学的那些,需要按按钮的东西,都给老子忘了!”
王海将六分仪和航海历,重重地,拍在了那张巨大的,铺着海图的桌子上。
“现在,我来给你们,上真正的,第一课!”
他拿起铅笔和圆规,借着应急灯那昏暗的光芒,抬头,透过驾驶舱的舷窗,望向了那片,被乌云和暴雨,遮蔽了大部分的,漆黑的夜空。
他,在寻找星星。
半个小时后,大副浑身油污地冲了回来,脸上,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。
“船长!舵机……舵机接上了!能动了!”
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王海,也终于在云层的缝隙中,捕捉到了那颗,在北半球,永远为迷航者,指引着方向的,希望之星。
——北极星!
他熟练地,举起手中的六分仪,将星辰,海平面,和仪器上的刻度,精准地,重合在了一起。
“纬度32度12分……经度……根据刚才的风速和洋流估算……东经158度45分……”
他手中的铅笔,在巨大的海图上,飞快地移动着。
他没有用任何的计算器,所有复杂的三角函数和球面运算,都仿佛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!
一个全新的,虽然有些粗糙,但却无比清晰的定位点,出现在了海图上!
他,在这片被剥夺了所有科技的,蛮荒的海洋上,重新,为这艘迷航的孤舟,找到了“魂”!
“他们以为,没了电,我们就是废物了?”
王海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,属于老一辈航海人,最原始,也最坚韧的,充满了血性的冷笑。
他抬起头,那双在黑夜中,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,死死地,盯住了正北方向,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漆黑海域。
他对着身旁,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大副,沉声,下达了命令。
“满舵左十五!”
“目标,正北方向,猎户座腰带最亮的那颗星!”
“我们,带这帮孙子,去暴风圈里,玩玩捉迷藏!”
“是!”
漆黑的巨轮,在失去了所有的“眼睛”和“耳朵”之后,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,远古的钢铁巨兽。
它发出一声沉闷的,充满了无穷力量的怒吼,依靠着最原始的本能和智慧,重新调整了航向,向着那片充满了未知与风暴的,黑夜的更深处,坚定地,冲了进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