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关掉图片,开始起草一份给郝淳隼的详细报告,记录今天与李雅轩“偶遇”的所有细节,以及她对其在立县行为的初步分析。
在报告中,她特别强调了李雅轩出色的观察力和演技,建议调查组不要低估她的危险性。
写完报告,加密发送。窗外天色已暗,京都的霓虹灯次第亮起,勾勒出城市的轮廓。
戚雨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。眼神锐利而冷静。
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
戚雨警觉地走到门后,透过猫眼向外看去。门外站着一名穿着宿舍管理员制服的年轻女子,推着一辆清洁车。
“您好,客房服务。”女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。
戚雨记得今天的清洁服务应该在上午就完成了。她不动声色地解开手机,调出摄像模式,然后才打开门,但保留了门链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她隔着门缝问道。
“抱歉打扰,戚女士。”管理员微笑着,“我们接到通知,您房间的空调滤网需要更换,可以让我进去一下吗?”
戚雨仔细观察着对方。女子大约二十多岁,表情自然,制服合身,胸前挂着工作证。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。
但就在戚雨准备解开链条时,她注意到清洁车上放着一个小盒子,盒子的角落里露出了一角熟悉的鲜红色。
小熊硬糖。
戚雨的心跳漏了一拍,但她脸上依然保持平静。“现在不太方便,可以明天再来吗?”
管理员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当然可以,那我明天同一时间过来。”
“谢谢。”戚雨关上门,立刻锁好,然后快步走到窗边。
几分钟后,她看到那名管理员推着清洁车从宿舍楼出来,却没有走向后勤区域,而是径直走向停车场,上了一辆黑色轿车。轿车很快驶离,消失在夜色中。
戚雨记下了车牌号码,立刻发给郝淳隼。
不到十分钟,郝淳隼回电:“车牌是套牌。你描述的那名女子,不是宿舍管理员。真正的工作人员在储物间里被发现了,被注射了镇静剂,制服被偷。”
“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。”戚雨冷声道。
“这是升级的挑衅。你没事吧?”
“我没事。”戚雨顿了顿,“但我觉得,他们今天的目的可能不止是恐吓。李雅轩的出现,假冒的管理员,都带着奇怪的意味。”
“同意。这说明他们对你的兴趣没有减弱,反而在增加。”郝淳隼的声音严肃,“我会加强你周边的安保,但同时,你也需要更加小心。我怀疑他们很快会有下一步动作。”
结束通话后,戚雨重新检查了房间。在门缝下方,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信封,显然是刚才那个假管理员塞进来的。
她戴上手套,小心地打开信封。里面没有糖果,只有一张普通的白色卡片,上面打印着一行字:
“记忆是危险的礼物。你准备好接受了吗?”
卡片的背面,是一个手绘的简单图案:一只眼睛,瞳孔部分被画成了一颗鲜红色的糖果。
戚雨盯着卡片,眉头紧锁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是威胁?还是暗示?
她将卡片放入证物袋,然后继续检查房间。在床底下,她发现了一样东西,她那本丢失的笔记本。
它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一直都在那里,只是她之前没有注意到。
戚雨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笔记本,翻开。笔记本的外观没有任何变化,但当她翻到中间部分时,发现关于“深井”组织架构推测和糖果象征意义分析的几页,被整整齐齐地撕掉了。
而在被撕掉的页面后面,有人用红笔写下了一个新的词:
“窥梦者”
字迹工整而冷静,与卡片上的打印字形成鲜明对比。
戚雨猛地合上笔记本,深吸一口气。对方不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笔记本还回来,还能在她严加防范的房间里留下新的信息。
这是一种示威,也是一种警告。
她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一角,看着窗外夜色中的城市。京都的灯火璀璨如星,但在那光明之下,暗流涌动。
李雅轩的出现,假冒的管理员,归还的笔记本,新的信息,这一切都不是孤立的。它们像拼图一样,正在慢慢组合成一幅令人不安的图画。
“窥梦者……”戚雨轻声念着这个词,回想起自己那些逼真的噩梦,以及触碰糖果时闪过的诡异幻象。
难道“深井”对她的兴趣,与她的梦境有关?他们是在研究她的梦?还是通过某种方式在影响甚至窥视她的梦境?
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。
她拿起手机,再次拨通郝淳隼的号码。
“又发现什么了?”郝淳隼接起电话,语气警觉。
“他们归还了我的笔记本,但撕掉了几页关键内容,并留下了一个新词。”戚雨停顿了一下,“‘窥梦者’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良久。
“郝顾问?”
“我听到了。”郝淳隼的声音异常严肃,“这个词,我在另一个案子里见过。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刑警,他在调查一系列离奇自杀案时,也收到了带有标识性的匿名信。不久后,他就因‘突发精神疾病’住进了医院,至今没有康复。”
戚雨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。“什么样的自杀案?”
“死者都是在睡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尸检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或外力痕迹。唯一的共同点是,他们在死前都曾向亲友提及自己做噩梦,梦的内容惊人的相似,被困在一个狭窄黑暗的空间里,有一只手戏弄着他们。”
戚雨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。狭窄黑暗的空间……那只手……
“那个老刑警还说了什么?”
“他在住院前,曾向上级汇报,认为那些自杀并非自愿,而是某种形式的‘意识操纵’的受害者。但当时没有人相信他,认为他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妄想。”
“意识操纵……”戚雨重复着这个词,联想到“深井”进行的研究,以及他们对自己的特殊兴趣。
“戚雨,我认为你需要做一个全面的心理和生理评估。”郝淳隼郑重建议,“如果‘深井’真的在探索意识操纵的领域,而你又是他们的目标,那么你经历的那些噩梦和幻觉可能不是偶然。”
“我同意。”戚雨看着手中的笔记本,“但我更想知道,他们为什么选择我?是什么让我成为所谓的‘窥梦者’?”
“这个问题,恐怕只有他们能回答。”郝淳隼叹了口气,“但我们必须小心。从已知信息来看,被他们标记为‘窥梦者’的人,下场都不太好。”
挂断电话后,戚雨久久无法平静。她站在房间中央,感受着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李雅轩的现身,不仅仅是一次挑衅,更像是一个转折点。“深井”不再满足于躲在暗处投放糖果和制造噩梦,他们开始走上前台,与她进行更直接的互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