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,吝啬地洒进房间,却带不来丝毫温暖。戚雨呆坐在床沿,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扇铁门把手的滚烫触感,鼻腔里仿佛依然萦绕着蛋白质烧焦的恶心气味。
是谁非要置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于死地?是谁从外面锁死了那扇门?又是谁点燃了那场致命的大火?是同一个人,还是一个团伙?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在放学后出现在平时紧锁的杂物间?钥匙不是由专人保管的吗?
昨天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些绘声绘色的传闻——殉情、通灵游戏、家庭压力——现在想来,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烟雾弹?
“感觉脑子要炸了...”没睡好的戚雨揉着太阳穴,感觉头痛欲裂。
但纠结无益,她深吸一口气,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:“还是先去三中汇合吧,反正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。”
秋日的晨雾尚未散去,三中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小群人。戚雨刚下车,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震住了。
“还我孩子!学校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!”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,双手捶打着地面,她的哭声嘶哑而绝望,“我的素素啊...你死得好惨啊...”
旁边几个亲戚模样的男女试图搀扶她,却都被她挣脱了。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跪在一旁,默默流泪,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女孩的照片——那是林素素的父亲。
校门另一侧,孙铭的父母更是情绪激动。他的母亲被两个亲属架着,却仍然挣扎着要向学校里冲:“让我进去!我要看看我儿子最后待的地方!你们学校必须负责!”
孙铭的父亲则红着眼睛与保安对峙:“我儿子不会自杀!他前天还跟我说要好好学习,将来考个好高中!这一定不是意外!是学校的责任!”
记者们围在四周,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,记录下这令人心碎的一幕。保安们组成人墙,努力维持秩序,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同情。
戚雨穿过人群,心情愈发沉重。这些悲痛欲绝的父母,他们的哭喊声中透着的不仅是失去孩子的痛苦,更有对真相的渴望和对正义的诉求。
江牧宇的车很快也到了,他摇下车窗,神色凝重地朝戚雨点了点头:“上车吧,现场还在封锁中,我们需要抓紧时间。”
保安正在努力维持秩序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消防和法医都已经初步勘查过了,”江牧宇一边停车一边说,“表面上看确实像是一场意外,但是...”
“这本来就不是一场意外。”戚雨心中暗想,但嘴上还是接话道:“但是什么?”
江牧宇叹了口气:“到了现场你就明白了。”
杂物间位于学校最偏僻的西北角,是一栋独立的老旧平房,四周拉着警戒线。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也能闻到浓烈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甜腻中带着腐臭的怪异气味。
现场负责人看到江牧宇,立即迎了上来:“江队,您来了。这位是?”
“戚老师,刑侦队的...”江牧宇一顿,突然不知道怎么介绍戚雨,“临时顾问。现场情况怎么样?”
负责人摇摇头,面色沉重:“很惨。两个孩子...基本上已经碳化了,勉强能辨认出人形...”他说不下去了,只是又摇了摇头。
他领着二人走进现场。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,戚雨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——幸好提前戴上了口罩,否则那味道足以让人当场呕吐。
杂物间内部几乎全部烧毁,墙壁漆黑皲裂,到处是消防水渍和灰烬。烧焦的桌椅残骸和辨认不出原形的物品散落一地,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。
戚雨蹲下身,仔细观察地面。在厚厚的灰烬中,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——不是随意蔓延的火烧纹路,而是某种有规律的、像是液体泼洒后形成的放射状图案。
“两个孩子被发现时确实是相拥的姿势,”负责人继续说道,语气中带着困惑,“但总是觉得很奇怪,很违和...那种姿势不像是自然形成的...”
“不仅如此,”他压低声音,“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至少三种不同的助燃剂痕迹。普通的蜡烛意外不可能用到这么多化学制剂。”
戚雨站起身,目光锐利地扫视整个现场。她的专业背景让她注意到了更多细节:“如果是意外火灾,烟雾应该是自然向上蔓延的。但你们看天花板,烟熏痕迹有明显的方向性,很不均匀,像是有人故意引导火势蔓延。”
江牧宇点头赞同:“我也注意到了。而且最奇怪的是门锁。”
他指向已经被破坏的门锁:“表面看起来是从内部反锁的,像是自杀的迹象。但是仔细看锁芯,有明显的撬痕和挣扎痕迹,说明屋内的人曾经拼命试图打开门逃生。”
三人陷入沉思。尽管心中都有疑虑,但除了猜测,一时也没找到其他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两个孩子是他杀而非自杀。办案毕竟要讲证据,不能仅凭直觉。
戚雨的心猛地一跳。她想起办公室里那些八卦的对话,想起林素素被称为“学霸”的评价。一个成绩优秀、逻辑思维强的女孩,为什么会选择如此痛苦且戏剧性的方式结束生命?如果真的是一心求死,又为什么要特意死在学校里?还有什么证据是他们遗漏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