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光顺着石壁上的符文缓缓流淌，像一条被唤醒的河。
我盯着那枚嵌进阵眼的星盘碎片，指尖还残留着命源丹的微颤。寒星跪在阵心，手背青筋微微凸起，正一点点将灵力注入地面凹槽。她没说话，但呼吸比平时沉了半拍——这活儿不轻，血契与阵法共鸣时，相当于把命脉直接连上雷池。
“上次你拍活星盘，用了三十六掌，手现在还疼吧？”我随口问。
她动作顿了一下，头也没抬：“不疼。”
“撒谎。”我冷笑，“你攥戟的手指都在抖，还敢说不疼？”
她终于抬头，眼尾那颗朱砂痣泛着淡淡的红：“可这次不一样。阵眼得有人守，您画完符就得准备改命，总不能让我在旁边看着干着急。”
我没吭声，只是走过去，把檀木折扇插进腰带，腾出两手压住她肩膀：“听着，我要的是你能撑到仪式结束，不是拼到吐血倒下。要是你先崩了，谁来收我的烂摊子？”
她眨了眨眼，忽然笑了：“那您可得记得留点烂摊子给我。”
我松开手，退后半步：“行，到时候让你多收拾几堆。”
她低头，继续推动星盘碎片。青铜表面的篆文开始闪烁，忽明忽暗，像是卡顿的老投影仪。片刻后，一行弹幕缓缓浮现：
**“检测到高阶血契共鸣……bUG修复中，预计三日后完成。”**
我盯着那行字，嘴角一挑：“这破铜烂铁，总算有点用。”
寒星也看到了，脸上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一寸：“它说能修好，那就是能修好。”
“别太信它。”我走到墙边，捡起刻刀，“它上次说‘苟住别浪’，结果下一秒就死机，害得你拿手砸。”
“那也不能怪它。”她小声嘀咕，“谁让您当时非要说‘天道耳鸣期，因果算不准’是冷笑话，它听了直接宕机。”
我回头瞥她一眼：“我说错了吗？那是实话。”
“可它觉得您在嘲讽系统。”
“我本来就在嘲讽系统。”
她没再争，只是默默把手按在阵眼上，低声念了一句什么。血契纹路从锁骨下蔓延而出，像熔化的金线，在幽蓝光芒中缓缓游走，最终缠上星盘碎片。
阵图亮了一圈，又暗下去。
“还不稳？”我皱眉。
“差一点。”她咬了咬唇，“得再压一道灵力进去。”
她说完，猛地一沉肩，整个人往前倾了半寸。那一瞬间，我看见她脖颈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，像是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往她身体里钻。
我伸手就要拦：“别硬撑——”
“我能行！”她打断我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蛮劲，“您说过，三天后要烧天命簿。那我就算趴在这儿，也得把阵给您看住了。”
话音落下的刹那，星盘猛然一震。
篆文炸开一圈光晕，弹幕刷得飞快：
**“防火墙升级中”
“漏洞补丁加载进度37%”
“警告：检测到非注册用户尝试访问核心权限”
“已拦截，来源：十八渊方向”**
我眯起眼：“渊主的人还没死心？”
寒星冷笑一声，手指狠狠按进阵眼：“来一个，我关一个门。”
她话刚说完，星盘又跳出一行字：
**“建议开启双重认证：血契+命源丹同步锁定。”**
我看向桌上那枚黑晶般的命源丹，它正微微震动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“你确定要这么做？”我问寒星，“一旦双锁启动，你就是阵法本身。动一下，阵就晃；断一口气，我就得当场重写逻辑链。”
她抬头看我，眼神清亮：“那您说，我该站着还是跪着？”
“跪着。”我走过去，拿起命源丹，“至少摔下来的时候，姿势好看点。”
我把丹丸按进她掌心。她 fingers 紧紧合拢，指缝间溢出幽蓝的光。
“开始吧。”她说。
我退到阵外，折扇轻敲掌心，开始引导最后一段逆因果符文。这玩意儿最麻烦，不能错一笔，否则整个山洞都会塌成渣。我一边画，一边留意星盘反馈。
弹幕慢慢稳定下来：
**“身份验证通过”
“护法者权限授予：寒星”
“系统进入备战模式，倒计时：71:59:47”**
数字跳动了一下，正式开始倒数。
“三日后……”寒星喃喃，“还真卡得准。”
“不是它准。”我收起刻刀，“是我们早就踩在规则的裂缝上了。”
她点点头，忽然想起什么：“对了，早饭我多蒸了一笼。”
我一顿：“现在说这个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她理直气壮，“您要是饿着改命，万一手抖写错字，三界崩了我可不管。”
“你还真敢甩锅。”
“我实话实说。”她把变形戟横在膝前，坐得笔直，“您吃不吃是您的事，我做不做是我的责任。”
我看着她，忽然觉得这丫头比以前顺眼多了——至少不会再傻乎乎地抢着当祭品。
“行。”我靠墙坐下，“等阵完全稳了，我去吃。”
“说话算话？”
“楚昭说话，什么时候不算过？”
她笑了，眼角那颗痣都跟着亮了两分。
我们都没再说话。
时间一点点流过，阵图的光越来越稳，星盘的弹幕也从频繁刷新变成了偶尔冒一句：
**“主播别浪”
“苟住就是胜利”
“前方高能预警：能量波动+12%”**
我闭目养神，耳朵却一直听着阵心的动静。寒星的气息很匀，血契的光泽也趋于平静，说明她已经适应了负荷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忽然开口：“主人。”
“嗯。”
“如果……那天您改命的时候，天道反扑特别狠，我能不能……稍微违一下令？”
我睁开眼：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她声音低了点，“如果您快撑不住了，我不一定听您‘别管我’的话。”
我盯着她看了两秒，忽然笑出声：“你还真是越来越聪明了。”
“我是蠢，但不傻。”她握紧了戟，“您教过我，规则可以改，命令也可以抗。只要最后结果对得起您就行。”
我站起身，走到阵边，俯视她：“那你记住，如果你死了，没人拍星盘重启，我下次还得找人打下手。我不想招新人。”
她仰头看我，咧嘴一笑：“那您就别让我死。”
“我不救人。”我转身走向桌边，“我只是嫌麻烦。”
她没回话，但我知道她在笑。
我拿起桌角那瓶彼岸花蜜，晃了晃，里面的液体泛着淡金色。这玩意儿是用来屏蔽天道嗅觉的，关键时刻能拖半息时间——半息，足够我改完一句错代码。
“明天。”我说，“你去龙脊谷走一趟。”
“现在？”
“不，等你睡醒。”
“那我今晚不睡了。”
“你敢。”我回头瞪她，“阵要守三天，你第一天就熬垮了，后面怎么办？”
“我可以撑。”
“你不可以。”我语气冷下来，“这不是商量。你是护法者，不是消耗品。我要你活着看到结局。”
她嘴唇动了动，最终低下头：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我放下花蜜，走到她面前，蹲下身，平视她的眼睛：“我不是让你替我死。我是让你——”
话没说完，星盘突然剧烈一震。
弹幕疯狂刷屏：
**“检测到外部入侵企图！”
“血契波动异常！”
“警告：命源丹能量溢出0.8%！”**
寒星脸色一白，立刻收紧手掌：“有人在撞阵！”
我一把抓住她手腕：“别硬顶，放它试探，我们只守不攻。”
她点头，额头渗出细汗，但手没松。
我盯着星盘，左眼琉璃镜下微光流转，《天命漏洞手册》依旧沉默，可我能感觉到，外面有东西在摸我们的底牌。
“来得好。”我冷笑，“让他们看看，什么叫‘不存在的人’布的局。”
寒星喘了口气，低声说：“主人……他们要是真冲进来……”
“那就打。”我松开她，站起身，折扇滑入掌心，“正好试试这三天，够不够我把自己从天命簿里彻底删干净。”
她抬头看我，嘴角扬起一丝笑：“那我得打得更狠点，不然跟不上您的节奏。”
我点头，目光扫过整座阵图。
蓝光流转，符文稳固，星盘倒计时持续跳动。
七十一小时五十九分，零三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