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五二年，六月二十二日，星期日。
空寺洞志愿军司令部。那台老旧的柴油发电机，如同一个垂死病人的喘息，发出“突突”的、毫无节奏的轰鸣。自从五月二十三日，马克·克拉克那场“绝户计”般的釜山江轰炸之后，这片地下指挥所，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分钟稳定的、来自电网的“文明之光”。
昏暗的灯泡，在潮湿的花岗岩坑道里，散发着微弱的黄晕。李云龙戴着眼镜，正坐在一堆报告后面。他的脸色，和这灯光一样，平静，却又透着一股子黄铜般的冷硬。
“老王。”李云龙开口了，声音很平稳。
后勤参谋王德福，这个在黑暗中挣扎了一个月的“后勤总管”，猛地抬起头。他的黑眼圈，比熊猫还重。
“老李参谋，我在。”
“我们那个‘人力发电机’，怎么样了？”李云龙问。
王德福苦笑一声：“还能怎么样。拉扎列夫那个苏联顾问，天天在我耳边吼，说他要的‘标准通风系统’，靠那几台破自行车带动的风扇，根本带不起来。他说，再这么下去，五圣山的主坑道，非得憋死人不可。”
“死不了。”李云龙淡淡地说，“红军过草地，没东西吃，都能活。现在，没电，也能喘气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李云龙打断了他，“克拉克以为，炸了我们的电，我们就得投降。他不懂。我们这支军队，是靠‘气’打到今天的，不是靠‘电’。”
李云龙的内心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。上个星期，美国陆军参谋长柯林斯的那场“视察”，在他的分析里，就是一场“验收”。验收范弗里特和李承晚，准备发动一场更大规模绞杀的“许可证”。
“以韩制华”。李云龙在心里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。
“高强。”
“到！老李参谋。”作战参谋高强推了推眼镜，他面前的黑板上，正用粉笔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“掏心战”和“冷枪”的最新战果。
“上周，柯林斯滚蛋的那天，我们空军，刘震的‘天燕’，在五圣山顶上，当着美国人的面，打掉的那两架F-84，效果怎么样？”
“效果？”高强兴奋起来，“何止是好！简直是……神了！15军秦基伟军长来电说，那天，他坑道里的兵，全都钻出来看！亲眼看着咱们的米格机，把美国飞机打得冒烟！战士们的士气……从来没那么高过！”
“15军的‘掏心小组’，借着这股劲，连着三天，夜袭南朝鲜军第2师的阵地，端了他们三个前哨排！张桃芳的狙击小组，也把战果，扩大到了南朝鲜军的炮兵观察所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李云龙点点头，“柯林斯，是来看货的。我们就得当着他的面，砸他的货。他不是要‘以韩制华’吗？他不是要武装李承晚吗？”
李云龙站起身，走到地图前，目光落在了南朝鲜军“白马师”、“首都师”的番号上。
“那我们就……在他‘验货’之前，先把他的‘新货’，全给打成‘次品’！”
政治部主任杜平，此刻也走了进来。他主管“攻心”，对李云龙这个“杀狗骇狼”的战术，理解得最深。
“老李，你的‘杀狗骇狼’，已经见效了。”杜平递过来一份侦听报告，“南朝鲜军第9师‘白马师’，内部怨言极大。他们的士兵说，‘美国人躲在地堡里喝咖啡，让我们去冲中国人的机枪’。上周那起排级哗变，虽然被镇压了，但种子……已经埋下了。”
“光有种子，还不够。”李云龙冷冷地说，“我们得……给它浇点油，点把火。”
“高强，命令下去。‘掏心战’，继续打。但是，重点，要从‘杀伤’，转向‘俘虏’。”
“俘虏？”高强不解，“俘虏，多累赘。我们现在后勤……”
“你懂个屁！”李云龙难得地瞪了他一眼，“抓一个活的南朝鲜兵，比打死他十个，还有用！抓回来，干什么？让他吃饭，让他睡觉，让他看我们是怎么优待他的。然后，让他……在广播里，对着他爹妈喊话！让他去骂李承晚，骂美国人！”
李云龙转向杜平：“老杜，这是你的活。我要你，在一周之内，给我组织一个‘南朝鲜解放战士’广播大队。我要让整条战线上，两百多万南朝鲜军，天天都能听到……他们‘投诚’兄弟的声音！克拉克要‘以韩制华’，我就要……‘以韩反韩’！”
“高！”杜平一拍大腿，“老李，你这招……釜底抽薪啊！我马上去办！”
指挥所里的气氛，因为这个新战术，而变得活跃起来。克拉克炸掉了电，却炸不掉这群东方战略家们，那层出不穷的“土办法”。
王德福，也受到了启发：“老李，既然要‘攻心’。那我后勤部，也加把火。我们不是缴获了南朝鲜军不少的……大米和泡菜吗？我批了！从明天起，我们的前沿宣传车，一边喊话，一边……用大喇叭，对着他们……煮大米饭！”
“煮饭？”高强愣了。
“对！”王德福得意地笑了，“用我们的大铁锅，使劲地煮！再放上猪油！那香味，风一吹，能飘五里地！南朝鲜军的兵，天天啃米糠团子，闻着我们这猪油米饭香……我他娘的就不信，他不‘军心动摇’！”
“哈哈哈哈！”指挥所里，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。
“好你个王德福！”李云龙指着他，“你这个老抠，也学会‘奢侈’了！好！就这么办！克拉克用炸弹炸，我们……用米饭，熏死他！”
然而，这场“米饭”的盛宴，还未开席。
克拉克的“第四把火”，也是最狠、最毒、最彻底的一把火，已经烧了过来。
六月二十三日，星期一。
下午四点。
空寺洞指挥所，那台老旧的柴油发电机，突然“噗”地一声，呛了几口黑烟……然后，熄火了。
指挥所，瞬间陷入了……彻彻底底的、伸手不见五指的……黑暗。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王德福的尖叫声，在黑暗中响起，“警卫员！备用电源！快！”
几秒钟后，警卫员用手摇电话，接通了发电机房。
“报告……报告首长……发电机……没坏。”
“没坏？没坏怎么停了？！”王德F德吼道。
“是……是外面的……那几台，给医院供电的柴油机……也都停了。所有的……都停了。”
李云龙，在黑暗中，一言不发。他只是摸索着，点上了一根烟。
“不是机器。”李云龙的声音，在黑暗中响起，异常的平静，“是……油。我们的……柴油……没有了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王德福喊道，“我们的柴油储备……至少还能用一个星期！我……”
他的话，被一阵疯狂的、如同世界末日般的警报声打断。
这一次，不是内部警报。是……空袭警报！是来自志愿军司令部总观察哨的、最高级别的……空袭警报！
高强，这个遇事冷静的参谋，此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，他的声音，因为恐惧和愤怒，已经完全变了调。
“老李参谋！老李！”他没有喊报告，他是在哭喊，“天……天塌了！美国人……美国人……”
“慢点说！开手电！”李云龙吼道。
几道手电筒的光柱，在黑暗中乱晃，最后，集中在了高强那张惨白的脸上。
“美国……海军！空军！陆战队！疯了！他们……他们出动了……上千架飞机！”
“一千架？！”王德福傻了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又炸了！又炸了我们的水电站！”高强几乎是跪在了地上。
“五月二十三号，他们炸了一次！我们……我们的人民军同志，拼了命地抢修！水丰……水丰大坝，刚刚堵上一个缺口……”
“今天，他们……他们又来了！b-29，b-26，海军的Ad-4‘空中袭击者’，F-9F‘黑豹’，F-4U‘海盗’，空军的F-84，F-86……全来了！”
“水丰、釜山江、赴战江、长津湖……所有的……所有的水电站……这一次……”
高强拿出一张电报纸，手电光照在上面：“……这一次，是‘饱和’轰炸。是……毁灭性轰炸。水丰大坝……彻底……完了。”
“不光是水电站……”高强的声音，如同梦呓，“他们……他们把所有能炸的……变电站、输电塔、维修厂……凡是和‘电’沾边的……一根毛，都没给我们剩下。”
“克拉克……他……他把朝鲜北部……所有的电……在今天下午……全部……杀光了。”
指挥所里，一片死寂。
只有那台已经停摆的柴油发电机，还在散发着余温。
黑暗。
无边的黑暗。
李云龙，默默地抽完了那根烟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五月二十三日，那五百架飞机，只是“试探”，是“警告”。是克拉克“三把火”的“序曲”。
而今天，六月二十三日，在柯林斯回去“汇报”之后，在五角大楼“签字”之后，这场一千二百架飞机、持续两天的“总攻”……才是克拉克真正的“第四把火”。
这一把火，叫“釜山江轰炸”的……“终极版”。
也叫……“压力”行动的……“最高潮”。
“他，在用这种方式，告诉我们。”李云龙在黑暗中，缓缓开口，“告诉板门店，告诉莫斯科，告诉北京。他……不准备谈了。他要……把朝鲜，彻底炸回石器时代。”
六月二十四日，星期二。
朝鲜北部，陷入了人类现代战争史上，罕见的基础设施“休克”。
铁路，彻底停摆。工厂，成了废铁。医院，只能点蜡烛。
空寺洞指挥所，也只能依靠缴获的、为数不多的蓄电池，维持着电台“滴滴答答”的微弱心跳。
“老李……”王德福，这个坚强的“老后勤”，一夜之间，仿佛老了十岁。他坐在角落里，抱着头，“没油了。我们最后的柴油储备，都在平壤的地下油库里……可现在，没有电，抽油的泵……也转不动了。”
“完了。这次……是真的完了。”
“闭嘴！”李云龙吼道。这是他第一次，对王德福发火。
他在黑暗中，站了起来。
“什么叫完了？”
“没有电，我们就不能打仗了？！” “没有电，我们八路军，是怎么打败日本人的？！” “没有电，我们红军，是怎么走完长征的？！”
他的声音，在狭小的坑道里，如同惊雷。
“王德福！你给我听着！”
“到……”王德福被这股气势，吓得站了起来。
“油，抽不出来。好。派人去！用桶，用瓢，用手！给我……一桶一桶，给我……舀出来！给我……背出来！”
“火车，开不动了。好。把火车头，给我拆了！用马车拉！用牛车拽！”
“后勤，不能断！我们是‘志愿军’！我们不是‘电气军’！美国人，有他们的‘电气化’。我们，有我们的……‘两条腿’！”
“我命令你！马上组织‘人力运输’总队！发动朝鲜人民！发动我们所有的二线部队！用肩膀，用脊梁，把炮弹、把粮食、把药品……给我……背到前线去！”
“是！”王德福的眼睛，在黑暗中，重新燃起了一点火光。
“高强！”
“到！”
“杜平！”
“到！”
“克拉克，以为他赢了。他以为，我们成了瞎子，成了聋子。他……错了。”
“天黑了，好啊。天黑了，美国人的飞机，还能看多远？他那先进的F-86，还能低空扫射吗？”
“天黑了，”李云龙的嘴角，在黑暗中，勾起了一个狰狞的弧度，“该轮到……我们‘地老鼠’，出来……闹腾了。”
“命令全线！‘掏心战’，‘冷枪战’……全面升级！”
“天黑了，我们的‘掏心小组’，行动更方便了！告诉战士们，不要怕。美国人的照明弹，在这么大的黑暗面前，就是个……屁！”
“告诉狙击手！敌人不是都缩进地堡了吗？好。我们，就用迫击炮，吊他们的烟囱！用无后坐力炮，敲他们的射击孔！用炸药包，去……给他们‘搬家’！”
“克拉克，炸了我们的‘天’。我们就……掀了他的‘地’！”
六月二十五日，星期三。
朝鲜战争，爆发两周年。
这是一个沉重的、具有极大象征意义的日子。
在板门店，谈判双方，连形式上的会议，都取消了。
而在三八线上，一场“黑暗”中的绞杀，达到了顶峰。
“报告李参谋！”高强举着手电筒，照着刚译出的电报，“60军，张祖谅军长，来电！”
“念。”李云龙正在用蜡烛，看拉扎列夫送来的、修改后的“人力通风”图纸。
“60军180师，‘掏心’一队。于今日凌晨三点，利用大雾和黑暗，成功渗透南朝鲜军第8师（新编师）第10团指挥所！”
“哦？”李云龙放下了图纸。
“战果……辉煌！”高强的声音在发抖，“我军仅用十五分钟，全歼其团部警卫排、通信排。当场击毙……其美军顾问团，上校团长，哈里斯。活捉……南朝鲜军上校团长，崔永德！”
“不光如此！”高强兴奋地补充道，“我们……我们还缴获了……一部全新的、美军刚装备的……‘战术训练手册’和……南朝鲜军新编十个师的……‘扩军计划’草案！”
“好！”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，蜡烛都跳了一下。
“好一个张祖谅！好一个180师！”
李云龙的内心，狂喜。
在两周年的这个节点上。在克拉克以为，已经用“电”征服了朝鲜的这一刻。
张祖谅，这个在第五次战役中，吃了大亏的180师，用一场最凌厉的“掏心战”，用一个美国上校的命，一个南朝鲜上校的人……回敬了克拉克！
更重要的是……那份“扩军计划”。
“柯林斯的‘验货’……”李云龙喃喃道，“终于……拿到实证了。”
“马上！马上把缴获的文件，送过来！”李云龙对高强吼道，“杜平！”
“在！”
“准备……开会！克拉克的两只手，他的‘底牌’，全被我们……抓住了！”
六月二十六日，星期四。
空寺洞指挥所，靠着王德福“舀”出来的柴油，发电机，又虚弱地转了起来。
昏暗的灯光下，李云龙、杜平、高强、王德福，还有苏联顾问拉扎列夫，围着那份缴获的“扩军计划”。
杜平的翻译，让在场的每一个人，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……计划，由柯林斯批准，克拉克执行。”杜平念道，“目标，在三个月内，利用美国装备，将南朝鲜军，从十个师，扩编到……二十个师。总兵力，达到六十万。”
“……其新编师，将优先替换‘铁三角’、‘临津江’一线的美军部队。由美军，提供‘空中’和‘炮火’支援。由南朝鲜军，负责……‘地面消耗’。”
“好一个‘地面消耗’！”王德福骂道，“美国人，这是拿南朝鲜人的命，不当命啊！”
“这，就是克拉克的‘右手’。”李云龙一锤定音。
他走到地图前。
“同志们，现在，克拉克的战术，已经很清楚了。”
“他的‘左手’，”李云龙指着朝鲜北部，“是‘战略轰炸’。炸电网，炸水库，炸铁路。用‘总体战’，摧毁我们的战争潜力和意志。”
“他的‘右手’，”李云龙指着三八线，“是‘以韩制华’。用美国的武器，武装六十万南朝鲜军，来和我们……拼消耗。拼人命。”
“他以为，我们……死定了。”
指挥所里，一片沉默。
拉扎列夫上校，这个斯大林格勒的汉子，也不得不承认：“李参谋，这是一个……恶毒的、但……很高效的计划。如果南朝鲜军真的扩充到六十万，那你们在地面上的兵力优势……将不复存在。”
“上校同志。”李云龙看着他，“你说的对。但你，只看到了‘钢铁’和‘数字’。”
“你没看到……‘人心’。”
李云龙转向杜平：“老杜，克拉克的‘右手’，怕什么？”
杜平想了想，眼睛一亮：“怕……怕他的‘新兵’，还没练成，就垮了！怕他的‘军官’，还没上任，就死了！怕他的‘士兵’，还没开枪，就……投降了！”
“对！”李云龙笑了，“克拉克要‘扩军’，我们就给他……‘缩编’！”
“高强！”
“到！”
“‘冷枪冷炮’，给我对准了打！专打那些，新换上来的、戴着新军衔的南朝鲜军官！他克拉克训练一个，我张桃芳就毙掉一个！看他训练得快，还是我们杀得快！”
“杜平！”
“到！”
“那个‘南朝鲜解放战士’广播大队，给我二十四小时，对着他那些‘新兵营’，喊话！煮米饭！告诉他们，给美国人当炮灰，就是死路一条！过来，才是活路！”
“王德福！”
“到！”
“你，”李云龙指着他，“你的任务，最重。克拉克的‘左手’，是冲着你来的。你必须……顶住。”
“老李……”王德福快哭了，“我……我没有电……”
“我不要你发电！”李云龙吼道，“我要你……‘化整为零’！美国人炸我们的‘大动脉’，我们就给他，挖出一百条‘毛细血管’！”
“用人背，用牛拉，用马驮！晚上走，白天藏！美国人有b-29，我们有……‘人民战争’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，前线的‘冷枪’，不能没有子弹！前线的‘米饭’，不能没有猪油！”
“是！”王德福红着眼睛，立正敬礼。
六月二十七日，星期五。
“黑暗”中的战争，在继续。
空军司令刘震，打来了电话。他的声音，充满了疲惫和愤怒。
“老李！美国人的飞机，疯了！他们……他们开始炸鸭绿江大桥了！”
“又炸？”
“这次不一样！”刘震在那头喊道，“是b-29，在F-86的护航下，白天！白天轰炸！他妈的，他们连‘中国边境’的遮羞布，都不要了！他们就是在公然轰炸安东！公然轰炸我们中国领土！”
李云龙的心，沉了下去。
克拉克，这是在……“摊牌”。
他炸朝鲜的电网，是在警告朝鲜。 他炸鸭绿江大桥，是在……警告北京。
“刘震！”李云龙的声音，冰冷如铁，“你的米格机呢？”
“打了！”刘震吼道，“王海、赵宝桐、孙生禄……全上去了！今天，在鸭绿江上空，打了一场……建军以来，最惨烈的大空战！我们打掉了他们八架F-86，三架b-29！但是……我们……我们也损失了……五架米格！”
李云龙，默默地，摘下了眼镜。
五架米格……那是我们……最金贵的“天燕”。
“好。”李云龙缓缓说道，“打得好。刘震。告诉你的兵，他们，没有给中国人……丢脸。”
“告诉他们，给我……继续打！美国人敢过江，就给我……把他打下去！哪怕是……撞，也要把他撞下去！”
“鸭绿江，是我们的……底线。这条线，退一步，就是……国门。”
六月二十八日，星期六。
一个星期的“黑暗之战”，结束了。
空寺洞，昏暗的指挥所里。李云龙召开了每周例会。
高强：“报告。本周，‘掏心战’取得重大突破。60军的行动，缴获了关键情报。全线，因黑暗掩护，我军渗透作战，成功率……上升百分之三十。”
杜平：“报告。政治上，我们面临空前压力。但‘攻心’战，也效果显着。南朝鲜军，本周……投诚人数，已达八十二人。是上个月的三倍。”
王德福：“报告。后勤……顶住了。靠着‘人力运输’，前线弹药、粮食，未发生短缺。但……我们的运输兵员，伤亡……在加大。美国人的夜间轰炸，更……更密集了。”
拉扎列夫：“报告。李参谋。你的‘人力通风’……可以。但是，我需要……更多的帆布和木材。另外，你必须解决……坑道里的……潮湿和……老鼠问题。”
李云龙，静静地听完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那幅地图前。
“同志们。”他开口了。
“这个星期，是开战以来……最黑的一个星期。”
“克拉克，这个屠夫，用他的‘左手’和‘右手’，把我们……逼到了墙角。”
“他炸了我们的电，炸了我们的桥，炸了我们的国门。” “他扩编了伪军，屠杀了战俘，撕毁了谈判。”
“他以为，我们就输定了。”
李云龙，转过身。他的眼中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。
“他错了。”
“天，是黑了。但天黑，好杀人。”
“天，是黑了。但我们心里……亮着。”
“克拉克，有他的‘总体战’。我李云龙，有我的‘人民战争’。”
“他要‘以韩制华’，我就要……‘以血换血’。”
“告诉全军。”李云龙的声音，在坑道里回荡，“把枪，给我擦亮。把刺刀，给我磨快。”
“这个夏天，”他的手，重重地拍在了“铁三角”上，“克拉克，要玩命。我李云龙，就陪他……玩命！”
“他想用南朝鲜人的血，来填饱他的功劳簿。我就用南朝鲜人的血，来……淹死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