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弦月控制不住的抽噎,她最终松开了手,捂住了自己的眼睛
“我已经习惯了,可是你还没有,万一,万一你在出什么意外,我怎么办?”
她哭的眼皮发烫,极力抑制自己的哭腔:“我费那么大劲让你活过来,不是为了再送你去死的!”
“就算真的到了最差的那个地步,也只会死我一个,你不会因为被我影响太多死掉,几个小孩我也已经安排好了…这样有什么不好?”
这已经是目前南弦月能做出安排的,最优解了。
好什么好??
南旬心里全是后怕,未来如果按照她说的走向发展,他完全都不敢想,没有阿月的日子,他要怎么过?
……………
是啊,那九百零一天,阿月是怎么过来的呢?
她那时候才二十多岁,遭了不知道多少罪,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家人朋友一起回到故土。
可一夕之间,朋友死无全尸,家人生死不明,只留下她一个人遍体鳞伤的回到故土,还发现自己变成了半个怪物。
他想张口说点什么,安慰一下崩溃的南弦月,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因为她说的一点没错。
小月是一个骄傲,优秀,强大,感性的人,南家没有人会怪她,可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,无时无刻笼罩在她身边的怜悯,唏嘘,足以搞垮一个人的精神。
她不被理解,没有人相信她
即便这些人在世俗意义上对她不错,愿意在明面上做出相信她的假象,可是转过身去,他们会唏嘘她的变化,可怜她的遭遇,包容她的执着,最后下定结论,她疯了。
那么一个疯子,怎么从一个庞大的家族拿回家主的位置呢?
其中的艰难都不用想,总有一些老不死的要去耍耍长辈的威风,他的阿月,又是怎么撑过来的?
甚至如果今天她不说出口,南旬都不会知道,他消失的两年,南弦月是怎么过来的。
就连当初问起,她也只是一句还好草草带过。
光是顺着她的话去设想,南旬的心口都会一抽一抽的痛。
房间里一时间安静的很,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,只是默默的流泪。
一个躺在地上,一个坐在另一个身上,都在为了对方而流泪。
南弦月的抽噎越来越小,后知后觉的觉察到自己刚才的失态,她擦了擦脸上的潮湿,起身欲离开,却被南旬拉住了手腕。
他说:“对不起,小月,哥哥食言了。”
酸涩感和眼泪又一股脑的涌上来,南弦月咬着嘴唇,没发出一点声音,身后传来滚烫颤动的胸膛。
南旬从背后抱住了她,不让她走。
酒店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效果不错,外面的艳阳天硬是一点光没照进来。
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夹着纸巾,轻柔擦拭脸上的水迹。
他的侧脸贴在南弦月的太阳穴,平复了一下略微颤抖的呼吸
“对不起”
这句话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。
南旬声音干涩,但还是说出了口:“是我的错,是我没有信守诺言”
“可是阿月,我很自私,我真的不能没有你。”
南弦月一愣,她能感觉到南旬把头埋在她的锁骨处,声音沉闷又带着一股颤抖
“求求你了,阿月。”
“不要什么都不让我知道,不要让我稀里糊涂的失去你,好不好?”
“你就当做全了哥哥的私心,别让我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。”
“我可以帮你的,阿月,就像我们以前一样,我想我们都活下去,或者一起死掉也可以,不要这么对我,不要把我一个人留下。”
握着她手腕的手指轻轻探进她的手心,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,最后十指相扣,再也挣不出来了。
南弦月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,但依旧倔强的不出声,刚止住的眼泪又上来了,她极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。
南旬敏锐的察觉到怀中人态度的松动,抱的更紧了,再接再厉道
“孩子们以后都会成家的,可是你不在,我就没有家了,阿月。”
“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,你忍心看到留哥哥孤单一个人吗?阿月,不要这样,求你了。”
“再相信我一次,好不好?”
他抱的那么紧,好似想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,又巧妙的控制力道不让南弦月感觉到痛。
又是长久的沉默。
南弦月没了声音,她不挣扎,也不说话。
咸腥的泪水砸在南旬的手上,他被这沉默搞的有些焦躁,直接伸手摸上南弦月的脸
果然,手心一片湿润
“阿月,别不理我”
南旬越发焦急,南弦月不理他,他就越发煎熬。
最终,南弦月极轻的点了一下头,如果不是南旬一直黏着她,根本就无法察觉到。
胳膊上的碧绿褪去,顺着她们十指相扣的手,从一个躯体,挪到另一个躯体里。
剧烈的疼痛从手心开始蔓延,南旬脸上没什么表情,却不顾疼痛依旧紧紧抱住南弦月。
南弦月意识到南旬情况不好,想把手抽出来,却被南旬死死抓住。
“够了,南旬,可以了!”南弦月的语气带着急切,想用力收回来,可却带动南旬的一声痛哼,她就又不敢动了。
“再多你就受不了了。南旬,松手!”
她挣开软绵绵的胳膊,转身面向南旬,看清南旬的模,惊的说不出话来
本就白皙的脸此刻越发苍白,脸上都是没干的泪渍,嘴唇紧紧的抿起,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,脸部的肌肉痛的直抽搐。
但即便是这样,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,甚至还撑起身体,把头靠在南弦月的怀里。
原来,阿月的“消化”是这种感觉。
那个狗东西,居然敢骗他。
“不松。”南旬轻声道。
他眼睫颤抖,一边痛的直喘气,一边贪婪的闻着鼻尖淡淡的雪松木味道。
南旬扒着南弦月得肩膀,不让她有甩开他的动作,然后仰头,对着南弦月得唇瓣贴了过去。
这是一个,没有任何深入,只是简单触碰的,亲吻。
南弦月耳边轰的一声,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
她愣在原地,连手都忘记了抽出来。
“阿月…我好痛…你疼疼我,抱紧一点,拜托…”
好软,眼泪好咸。
南旬爽的头皮发麻,却依旧紧贴着她得嘴唇,发出含糊不清的请求。
毕竟,阿月没有推开他,不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