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爷孙俩终于见面说完了话,屋门打开,老头子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,南旬扶着他,终于找到机会开口
“爷爷,小月她身上还有伤呢,我……”
“什么!!”南老太爷大惊失色,赶忙推了推站在门口的守成
“哎呀!守成你怎么不拦着点我啊,这孩子也是,身上有伤也不说,你快去,去祠堂把小月带出来,别让跪着了”
“唉,我这就去”守成也高兴,他刚走两步又走回来问“爸,那小弟……”
南老太爷眉毛一竖,没好气道:“让他跪着!跪到明天!他最近过得太舒坦了,我这当爹的给他紧紧皮。”
此刻在祠堂跪着的南弦月都有点困了,南呈玉倒是不念了,他开始唉声叹气了。
“吱呀”一声,祠堂门被打开了,叔侄两个一下子就精神了,目光灼灼的看向门口。
守成顶着两个人期待的目光进来,温声跟南弦月说
“小月,别跪着了,老爷子让你先回去,好好养伤。”
南弦月了然于心,哦,这是跟南旬聊完了。她站起身跟着守成走向门口,南呈玉也欲起身,被守成给按回去了
南呈玉:??
“二哥?”
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守成,守成笑了笑:“爸说了,让你回到明天早上,你最近过的太舒坦了,给你紧紧皮”
“不是……”南呈玉难以置信“我哪儿舒坦了??二哥你知道旬越一天多少事儿吗?”
守成眯了眯眼:“小弟,你也知道旬越事多啊?”
南呈玉一下子就被噎住了,又不服气到:“那我闺女留在小月身边帮忙不也挺好的吗?”
守成微笑:“小弟,多日未见,你的脸皮又厚了不少。”
“你别当我不知道,你一共才回来几天?旬越的事情大多都是小月远程办公交给小彤去办的”
守成把手里的猪肉脯塞到他手里:“二哥最多就能帮你到这了,妈做的,特意让我给你带的”
守成拍拍南呈玉的肩膀,转身就走出了祠堂,还把门带上了。
南呈玉形单影只跪在祠堂里,看着手里的猪肉脯,思索着什么时候回去看他妈妈一趟。
南弦月跟着守成走在回正厅的路上,天色已经暗下来了,他们路过小花园,知了藏在草丛里叫个不停,风带了些许清凉。
“抱歉啊,小月”
走在前面的守成突然出声,南弦月愣了一下,又听见守成接着说
“当时我们谁都觉得阿旬没了,也觉得你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。”
“说来也蛮害臊的,我们一群长辈,还没见到尸体就断定人没了。”
“小月,辛苦你了。”
辛苦你顶着我们的压力,没有让南旬的葬礼办成。
辛苦你撑着旬越,养着小孩,还一个人找了这么久。
将近十年,天南海北跑了不少地方,连他们这些长辈都放弃了,你还在找。
南弦月跟在他身后,觉得嗓子有些酸涩,她看着守成宽厚的肩膀,眨了眨眼,小小声的说
“也没有很辛苦…”
所幸,她做到了。
这是她尽她所能,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。
正厅里,南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,抻着脖子看向门口,南旬站在他身侧。
“唉呀,这守成带个人回来怎么这么久?”
南旬:“爷爷,您别着急,这不就来了?”
两道身影由远及近,守成带着南弦月走进了大厅,南老太爷拄着拐站起身来,南旬在一边扶着他。
守成:“爸”
南弦月:“爷爷”
南老太爷快步走近南弦月,南旬现在他身后盯着他的拐杖若有所思。
“哎呦小月啊,你这身上有伤怎么不跟爷爷说呢,快别站着了,坐下坐下,伤哪了?看过医生没有?”
南弦月一脸懵的被按着坐下,她身上哪来的伤??
南弦月:?我伤哪儿了??
南旬冲她眨眨眼:肩膀,肩膀。
南弦月了然,安抚南老太爷:“我没事儿了爷爷,一点小伤,您别担心,都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“哎”小老头回想着南旬的话,整个人愧疚的都皱巴起来了。
他拉着南弦月的手:“小月啊,折腾了这么一趟,还没吃饭呢吧,我刚叫人备了饭菜,你和阿旬也别折腾了,留在老宅多住两天吧”
老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,南弦月和南旬依他的意思留下。吃饭的时候哄的老太爷眉开眼笑,就是南弦月有点别扭。
因为吃着吃着饭爷爷和守成就用一种极其愧疚的眼神看着她,等她察觉到看过去的时候,这两个人又装的跟没事人一样。
南弦月:你都跟他们说啥了?
南旬:没说什么啊……就是说了一下你找我的过程。
老太爷年纪大了,吃过饭早早的就回房间睡觉了,南弦月睡不着,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。
可惜今天星星太少了,幕布一样的天上也就零星几颗。
身后的走廊传来脚步声,南弦月不用猜就知道是谁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躺椅旁边多了一张椅子,是南旬。
“睡不着吗?要不要聊聊天?”
南弦月侧头看他,柔和的月光铺在两个人的身上,南旬也在看她,他的眼睛很深邃,瞳孔里满是南弦月的身影。
她此刻躺在躺椅上,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多无助多迷茫,南旬看着她,心脏跳动的声音掩盖住了一切。
他恍然想起,自己很久没有感受到心跳了,而现在,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为南弦月跳动。
心跳声中,他听到南弦月的声音闯了进来
“真好,阿旬。现在这样,真好。”
她依旧会不受控制的想念另外几个人,可她也不想要遗忘,过去的每一点记忆,都组成了现在的她自己。
所以对比几年前,现在已经很好了。
南弦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,南旬看着她,几乎要沉溺在她难得真心的笑容里。
她把视线转回天空,脸颊侧却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。
南旬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,比上一次碰到她脸颊的时候清瘦了很多。
南弦月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,南旬看着她的眼睛说:
“阿月,你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