弹幕里的谩骂声愈发汹涌,前期刚扭转的局面再次被扭转。
连主持人都面露难色,试图打圆场:
“凌总,您说这是栽赃陷害,不知道目前有没有……”
“当然有证据。”
凌寒打断他,刚要抬手示意助理放录音。
身旁的丁浅却盯着满屏的谩骂,尤其是针对凌寒的,突然轻轻笑了一声。
那笑声很轻,却没半分暖意,只剩彻骨的寒凉,让周遭本就紧绷的空气更添了几分冷意。
凌寒心头猛地咯噔一下,莫名升起一股不安,连忙低唤:
“浅浅?”
丁浅侧头看了他一眼,眼底没有半分笑意,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:
“少爷,我说过,我的英雄,一向都是光明正大的。”
凌寒瞳孔骤然紧缩,全然顾不上镜头,猛地伸手去握她的肩,指尖带着几分颤抖:
“我们说好的,只把录音和监控放出来就够了。”
“不够。”
丁浅毫不犹豫地打断他,抬手轻轻按住他还想开口的嘴,指腹微凉的触感让凌寒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“如果今天不把所有事摊开说清楚,这些谣言只会像附骨之蛆,一辈子缠着我,更会成为别人日后攻击你的致命武器。”
凌寒彻底慌了,声音都多了几分急促:
“浅浅?别闹,那些事……”
他不敢想,若是她把过去那些伤疤公之于众,要承受多少二次伤害。
这可是全网直播,跟在凌氏大堂里说出来完全是两个量级。
她今天要是把这话说出来,“被强奸”这三个字,就会像烧红的烙铁,在她身上烫下一辈子都揭不掉的烙印。
无论事实如何!
直播间的观众一头雾水。
谁也不知道,前一晚大家在商议时,结论就是只需要放出丁建业嗜赌欠债的记录、以及他们受贺沉之托故意散布谣言闹事的录音就行。
那些更深的伤疤,他舍不得让她再揭开。
可当他刚刚听到丁浅的那声冷笑,他就知道,事情脱离了原来的轨道。
他的话没说完,却让弹幕瞬间炸了锅:
“我艹?这是什么情况?凌总怎么慌了?”
“他们之前商量好放什么证据?还有隐情?”
“丁浅说‘不够’,难道还有更劲爆的料?”
“刚才那声‘少爷’,突然好有画面感!”
“凌总这慌乱的样子,不像是演的啊……”
主持人也懵了,刚想开口圆场,就见丁浅眼神直直看向镜头,一字一句道:
“既然要解释,那就索性解释到底,丁建业不仅是个赌徒,还是个把女儿当筹码的父亲。”
丁浅全然无视凌寒骤然绷紧的脸色,松开他的手后起身,将手机递向助理:
“麻烦放一下。”
大屏幕瞬间亮起,一张监控截图赫然在目,尖锐地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。
画面里,少年凌寒身着白衬衫,怀里紧紧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。
女孩的校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,脸上、身上交错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与暧昧痕迹。
而少年凌寒的白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,眉头拧成死结,眼底满是焦灼与疼惜。
弹幕瞬间陷入死寂,连主持人事先备好的串词都卡在喉咙里,忘了该如何开口。
丁浅凝视着那张照片,眼眶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,声音却依旧稳得没有一丝颤抖:
“这是我高三那年,镇上医院的监控截图。诚如大家所见,凌寒当时在村里的中学借读,他怀里抱着的人,是我。”
她顿了两秒,像是在按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,再开口时,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意:
“那天,我父亲丁建业赌博输光了钱,把我以五千块的价格,‘卖’给了王强。”
“就是网上那段‘采访视频’里,自称是我‘乡下未婚夫’的人。”
“王强想强行占有我,我拼了命反抗,却被丁建业和王强联手打得只剩半条命。”
“是凌寒恰好路过,拼了命把我从王强家救出来,他不光救了我,还掏了自己的钱,给我交了住院费。”
屏幕上的弹幕终于有了动静,却吵作一团:
“这…是得手了还是没??”
“看那痕迹,就算最后没成,也遭了大罪…”
“嘴都咬破了,脖子上还有印子…”
“楼上的能不能有点人性?这时候纠结这个?”
“凌总那时候才多大?就这么敢扛事,果然从小man到大!”
“你们看凌总现在的表情,眉头拧得能夹碎东西,肯定心疼坏了吧…”
丁浅飞快扫过一眼评论,脸上没什么情绪,只是抬手朝助理示意:
“继续滑。”
大屏幕上的画面切换,第二张是警察执法仪拍摄的照片。
画面里,丁建业被两名警察按在警车引擎盖上,脸上满是狰狞的反抗。
而照片角落,丁浅正用手死死捂住腹部,蓝白校服的下摆已被深色血迹浸出大片污渍。
她脸色惨白如纸,凌寒则站在她身侧,一手虚扶着她的胳膊,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。
“这是我第一次出院那天的照片。”
丁浅的声音很轻:
“丁建业觉得我报警把事闹大,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,更没拿到王强家剩下的彩礼。我刚出院回家,他就拿出刀,直接捅向了我的腹部。”
弹幕瞬间被炸开的惊叹与愤怒淹没,密密麻麻的评论几乎盖满屏幕:
“卧槽!真捅了?这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?”
“人神共愤!为了钱连女儿都杀?简直不是人!”
“这才刚出院啊,能活下来也算命硬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丁浅没看弹幕,只抬手示意助理继续。
第三张照片是警车里,丁浅双目紧闭地昏迷在凌寒怀里,脸色白得近乎透明。
凌寒一手紧紧环着她的肩,另一只手死死摁住她腹部渗血的伤口,指缝间的鲜血顺着指节往下滴。
那时的他眉眼尚带着少年的稚嫩,眼底盛满了从未在凌氏总裁脸上见过的慌乱。
“这次还是他救了我。”
丁浅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丝哽咽:
“他一路都在喊我的名字,怕我睡过去,怕我再也醒不来……”
“他从那时候起,就已经是个会怜悯弱小的绅士,是两次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人。”
“而那个所谓的‘乡下未婚夫’王强,他是当年企图强奸我的罪犯。”
她加重了语气,声音里满是嘲讽:
“至于丁建业,是个打妻卖女的人渣。说这两个人砸锅卖铁供我读书?简直是天大的笑话。”
“所以,说我‘嫌贫爱富’,我不认;说我‘忘恩负义’,我更不认!”
她顿了顿,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:
“但如果说我‘攀附’凌寒,这条罪名,我认。”
这话像颗惊雷炸在现场,弹幕瞬间停滞。
连一直紧绷着下颌的凌寒都微微一怔,黑眸里闪过错愕,下意识转头看向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