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口,火急火燎提着保温桶冲进来的大冤种阿强,话还没说完,就瞬间被自家少爷眼神冻在了原地。
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,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。
凌寒极其不满地低声嘟囔了一句:
“这些讨厌鬼。”
丁浅看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伸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被她这么一捶,凌寒脸上的寒气才稍稍消散了些,但看向阿强的眼神依旧算不上友善。
丁浅问:
“哥,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?”
阿强这才如蒙大赦,连忙提着保温桶快步走进来,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,对着丁浅关切地问道:
“妹,你们没事吧?昨晚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
阿强这才转向凌寒,忐忑地喊了一声:“少爷。”
凌寒从鼻子里懒洋洋地哼出一个单音:“嗯。”
“哥,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人影?”丁浅一边打开保温桶,一边随口问道。
阿强脸色稍微严肃了些:
“中午那会儿我就想上来了,可是楼下突然多了很多生面孔在闲逛,看着就不对劲。”
“刚好陈少在,我怕出什么岔子,就赶紧先去安排布防了。”
丁浅正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。
凌寒生怕楼下突然增加的“生面孔”让她感到不安,又生出什么念头,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:
“浅浅,你可不能反悔!”
丁浅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搞得莫名其妙,抬起头,疑惑地看着他:
“反什么悔?”
她刚刚只是在想贺沉的动作比预想中还快,根本没往那方面想。
“我怕你……怕你觉得会连累我,然后自己悄悄走了。”
一旁的阿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,连忙跨前一步,笨拙地试图补救:
“妹,你别怕!那些不上台面的角色,有哥在,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!绝对伤不着你和少爷!”
丁浅看着眼前这两个瞬间紧张起来的男人,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微软。
“行了行了,你们俩别瞎紧张,我肯定不会走啊。”
她放下勺子,眼神扫过凌寒:
“外面现在这么危险,哪里还能安全得过京市太子爷的身边啊?”
她说着,还特意转向凌寒,眨了眨眼,带着点戏谑问道:
“是吧?太子爷?您这棵大树,我可得抱紧了。”
凌寒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玩笑,只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,执拗地追问:
“你说真的?绝不反悔?真的不走了?”
她拿起汤勺,慢条斯理地装了半碗温热的汤,递给凌寒,语气漫不经心:
“楼下那些鬼鬼祟祟的小角色?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一个,走什么走。”
凌寒接过碗,看着她的神色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她又装了半碗汤,递给旁边的阿强。
阿强连忙摆手:
“你们吃,你们吃,我来之前吃过了,饱着呢。”
丁浅这才坐了下来,小口喝着汤,由衷地赞叹:
“真好喝!强哥,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。”
凌寒看着她似乎真的没把楼下的威胁放在心上,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,也开始动筷吃饭。
只是依旧习惯性地,时不时就把肉或菜夹起来,自然而然地递到她嘴边。
丁浅瞥他一眼,倒也配合地张口吃了下去。
吃完后,阿利索地收拾好碗筷,又小心地搀扶凌寒去了一趟洗手间。
一切收拾妥当,他准备离开,说道:
“我晚点带宵夜过来。今晚我守夜,你们放心休息。”
凌寒却立刻否决:
“你守夜就滚门外守着去。”
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的说:
“我今晚有事要做。”
“噗——!”
丁浅正喝着一口水,闻言全喷了出来,呛得连连咳嗽,脸颊瞬间涨红,又羞又恼地瞪着凌寒:
“凌寒!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?!”
凌寒挑眉看她,脸上露出一个坏心眼的笑容:
“嗯?丁大小姐想到哪里去了?禽兽啊你……我现在还是个身受重伤的病人呢,你怎么就迫不及待了?”
丁浅被他倒打一耙,气得牙痒痒,却又没法反驳:
“好好好!你厉害!”
她说着站起了身。
凌寒立刻追问:“去哪?”
丁浅掏出甩棍,咬牙切齿的说:
“楼下打地鼠,消消食!活动活动筋骨!”
凌寒顿时慌了,也顾不上开玩笑,连忙放软声音认错:
“别别别!浅浅我错了!我嘴贱!你千万别冲动!你还伤着呢,乖,把棍子放下……”
“哼!”丁浅冷哼一声,虽然停下了脚步,但明显余怒未消。
一旁的阿强看着这阵仗,头皮发麻,赶紧悄无声息地、以最快的速度“滚”出了病房,还贴心地把门带严实了。
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,溜之大吉!
晚上,吃完宵夜后,阿强手脚麻利地伺候凌寒简单洗漱收拾干净。
然后,在丁浅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之前,就非常“懂事”地、迅速退出了病房,还顺手“咔哒”一声把门给带上了。
丁浅看着关紧的门,徒劳地伸了伸手:“哥……你其实不用……”
凌寒靠在床头,看着她有些无措的样子,忍不住低低地笑了,眼神里带着温柔和一点点戏谑:
“人家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和你待一会儿,说点悄悄话。可是一整天都有人进进出出,烦死了。”
他说着,还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。
看着他这副样子,丁浅开始唾弃自己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“废料”。
她没再说什么,脱了鞋爬上了床,远远的躺着。
毕竟是久别重逢,她还是有点扭捏,凌寒长臂一伸,把她揽入怀里:“怎么?亲都亲了,丁大小姐还想始乱终弃?”
“……”
“是你主动的,不是我。”
凌寒看着她软下来的身子,笑了一下,微微侧身,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右肩窝里。
然后扯过被子,仔细地盖在她身上,将她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。
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,柔和的光线笼罩着两人。
多久了?
多久没有过这样彼此依偎的时刻了?
仿佛中间那四年的分离、挣扎、血腥和痛苦都只是一场模糊的噩梦。
一时间,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丁浅轻轻闭上眼睛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气息。
凌寒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,手臂环着她的肩膀,声音低沉而认真:
“浅浅,谢谢你……还愿意相信我。”
丁浅在他怀里动了动,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语气却带着惯有的、故意气人的调侃:
“凌总说的这是什么话?您这条金大腿肯让我抱,是我荣幸至极才对。”
凌寒无奈地低笑,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:
“小白眼狼,就知道变着法儿地嘲笑我。”
“这怎么是嘲笑呢?”
丁浅故意用夸张的语气细数:
“凌总,您看您,要长相有长相,要身材有身材,富可敌国,权势滔天……啧啧,简直是~仙品。”
“仙品”这两个字像一把小钩子,瞬间把凌寒勾回了那个她借醉行“凶”、把他“嫖”了的夜晚。
他低低地笑了起来,这小白眼狼,肯定早忘了自己当时说过什么了。
他忽然恶作剧般地凑近她的耳廓,压低了声音,用那种带着磁性又暧昧不明的语调说:
“姐姐……喜欢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