啧,真有点冷。她突然抱住自己的手臂,指尖触到湿透的毛衣,凉意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把烟三两口抽完后,转头走进了浴室。
水流冲刷着她单薄的身体,丁浅仰起头,任由热水冲刷着脸庞。
怎么偏偏就让他看见了呢?她喃喃自语,声音淹没在水声中。
记忆闪回到几小时前——她在睡梦中突然惊醒,那种熟悉的、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异样感瞬间席卷全身。
她几乎是跌下床的,指尖发抖地摸到烟盒,第一支烟点燃时连滤嘴都被她咬变了形。
可尼古丁这次失了效。
她看着自己点第二支烟时,打火机的火苗在眼前分裂成三四道重影。
“不好。”她连忙跪坐在床头柜旁边,拿出分药盒冲进了厨房。
“该死,这么难打开?”她边咒骂着边用颤抖的手指死死抠着分药盒的边缘,指甲在塑料盖上刮出几道白痕。
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在耳边扭曲成尖锐的嗡鸣,让她越发的烦躁。
操...她咬着牙用尽全力,药盒却纹丝不动。
就在她急得眼前发黑时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——
浅浅?
丁浅猛地回头,就看见凌寒站在厨房门口,手里还提着便利店塑料袋,眉头紧锁地望着她。
她看见他的目光从她发抖的双手,移到溢水的台面,最后定格在那个死活打不开的药盒上。
下一秒,塑料袋落在台面的闷响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,唤回她一丝理智,连忙开口想阻止他走过来。
“别过来——”她声音嘶哑地喝止,却看见凌寒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。
她掌心死死攥着烟头,灼烧的疼痛在皮肉间蔓延,可意识仍在一点点溃散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,耳边血液奔涌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一切。
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的烫伤,疼痛像一根细线,勉强拽着她即将溃散的意识。
糟了......她在心里嘶喊,眼前已经开始出现扭曲的光斑。
烟头灼穿皮肉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鼻腔里蔓延,可那种熟悉的、令人窒息的失控感还是从四肢百骸爬了上来。
她看见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,
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,她恍惚看见凌寒冲过来的身影——他一把攥住她自残的手腕,掌心温度烫得惊人。
松手!他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,丁浅,我让你松手!
视线模糊之际,她感觉到凌寒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,将烫伤的掌心摊平。
“松口。”他声音低哑,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,将药片塞进她齿间,随即灌下一口水。
她感觉到自己吞咽已经开始困难了,但是还是用力的将药片咽了下去。
后来?后来她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。
凌寒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——清冷的雪松气息,是她曾经最贪恋的温度。她不受控地揪住他的衣领,鼻尖抵在他颈窝,近乎贪婪地呼吸着,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浮木。
药效渐渐上来,她狂跳的心脏终于开始平复。凌寒的手掌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,力道稳得令人心颤。
“别怕,我在。”他低声的安抚她。
丁浅在他怀里轻轻闭了闭眼。
——差一点,她就又疯了一次。
而这一次,是他把她从悬崖边拽了回来。
热水冲刷着身体,沐浴露滑过左手掌心时,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猛地皱眉。
丁浅不得不高举那只受伤的手,只用右手笨拙地揉搓着头发。
洗完后,发现没拿换洗的衣服,就裹着浴巾出来时,发梢还在滴水。
她坐在床沿,单手用毛巾胡乱擦拭着湿发,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。
凌寒拎着两个超市购物袋走了进来,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凌寒的视线在她身上一触即离——浴巾下露出的大片肌肤还泛着沐浴后的薄红,湿漉漉的发梢正往锁骨处滴水。
他喉结动了动,猛地别过脸,大步走向敞开的窗户。
一声,窗户被用力关上,连带将夜风的寒意也隔绝在外。
他手指在窗框上停顿了两秒,才转身。
她的手还悬在半空,湿漉漉的发丝缠绕在指间。
凌寒将购物袋搁在桌上,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,从还滴着水的发梢,到浴巾边缘露出的纤细脚踝。
丁浅迎着他的视线,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:
凌总,你倒挺冒昧的,属于私闯民宅了吧?
凌寒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:你个小白眼狼, 他嗤笑,我不送你回来,你不知道要冷死在哪了。
她红唇微启,眼尾勾起妩媚的弧度:
那如此,倒是应该谢谢凌总了~
怎么谢? 凌寒眯着眼逼近,阴影完全笼罩住她。
丁浅红唇轻扬,眼尾挑起一抹慵懒的媚意。
她缓缓站起身,浴巾随着动作微微下滑,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:那凌总想我怎么谢?
凌寒看着她瞬间炸毛的模样,忽然转身从购物袋里掏出吹风机,将插头插入插座里。
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吹头发。他试了试风温,转身时却见她已经退到床边。
丁浅眯起眼睛,湿发在肩头洇开深色的水痕:不需要你多管闲——
凌寒突然按下开关,暖风呼啸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。
他一步步逼近,直到她小腿撞上床沿,你现在就裹着条浴巾吧?
他手指勾住她腰间摇摇欲坠的布料边缘,猜猜看,我能不能在你逃掉之前把它扯下来?
她怔愣的瞬间,暖风已经轻柔地拂过耳际。
凌寒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,动作熟稔得仿佛这些年从未间断过。
这么久不见,他的声音混在风机的嗡鸣里,指尖卷起她一缕湿发,头发倒是又长长了。
热风扫过颈后,丁浅不自觉地眯起眼睛。
寒气被一点点驱散,紧绷的肩颈渐渐放松下来。
一声轻叹不受控地溢出唇畔,等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收回。
凌寒的指尖顿了顿,却没说话。
只是将吹风机的温度又调高了些,指腹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她发僵的后颈。
暖风停歇,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。
凌寒从袋子里取出碘伏和纱布,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在床边坐下。
他简短地命令道。
丁浅下意识想缩回手,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。
掌心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——烟头烫出的圆形伤痕边缘泛白,中央焦黑,周围是她自己用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,被水泡得发皱的皮肉翻卷着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凌寒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。
他蘸着碘伏的棉签悬在伤口上方,迟迟没有落下。
疼就咬我。最后他只憋出这么一句,声音哑得不成样子。
消毒时丁浅的指尖颤了颤,但始终没抽回手。
凌寒低头包扎的样子格外专注,睫毛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。
待纱布打完结后,丁浅还未来得及反应,凌寒突然握住她纤细的脚踝。
她猝不及防向后仰去,右手慌乱地撑住床面,左手死死揪住胸前的浴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