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越恢复意识的一瞬间，也来不及去看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，他皱着眉有些焦躁的去扒拉沈妄的身体。
小怪物眨巴着眼睛任凭沈越对他上下其手。
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血，沈越嘴巴抿得紧紧的，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他伤口周围的皮肤，小声道：“疼不疼啊？”
沈妄：“？？？”
他看着人类脸上的表情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，下一秒，只见他的伤口开始猛地往外滋血，像是喷泉一般，金一和沈越躲闪不及，被喷了一脸。
金一：“......”
沈越：“......”
金一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，他黑着脸想要说些什么，但看看沈妄的样子还是将这股气给憋了回去，自顾自的走到一边擦脸去了。
而沈越。
青年的眼镜上都被血弄花了，什么都看不清，他只能先将眼镜摘下来，世界陷入了一片模糊，他微微眯起眼睛，看了一眼沈妄的脸。
他很白，白的近乎发光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血珠。
沈妄的喉咙滚动了一下，小怪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，他脑袋晕乎乎的，觉得沈越的身上全是自己的气味。
好喜欢。
他黏黏糊糊的凑到沈越身边，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脸颊，声音毫无起伏的说了一句：“疼......”
沈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，但是又说不上来，他轻轻拍了拍沈妄的胳膊低声道：“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。”
他心里有些后悔，刚才就应该让沈妄将那些人都给杀了的，这样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挨上第二枪。
高度近视的他失去了眼镜什么也看不清，自然错过了沈妄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巴，他低头摸索着去找沈妄的伤口，但很快，沈越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只见沈妄的伤口往外喷血的速度越来越快，量也越来越多，身上的白大褂早就被染成了血红，鲜血几乎已经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小滩。
可是......子弹真的能让伤口流出这么多的血吗？
还是说，因为沈妄不是人的缘故？
沈越有些懵，他震惊得眼前这一切突然有些失语，但小怪物不知道人类在想些什么，他只知道沈越突然不动了。
沈妄有些不高兴的去抱沈越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，胳膊环住沈越的脖子，他嘀咕着：“疼，我好疼，人，我要疼死了。”
沈越沉默的感受着他的伤口在自己的手背上蹭了蹭去。
好半天，他幽幽道：“真的吗？”
沈妄点了点头：“人类受伤都是会疼的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......”
沈越推开了他，沈妄也不乱动了，也不喊疼了，哎嘿，伤口也不流血了。
沈越简直要气笑了。
“你的伤口怎么不流血了？”
沈妄：“......”
那些子弹根本不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，先前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模仿的人类的身体，在小怪物的认知里，人类如果被东西打到就会流血。
他现在是人类。
他被打到了。
所以他要流血。
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，可是沈越闻起来有点像生气了。
沈妄犹豫了一下，下一秒，伤口的血又滋了出来，他讨好的抱住了沈越的胳膊：“又流血了。”
沈越：“.......”
他是真没辙了，这家伙根本听不出好赖话。
沈越深吸一口气，用干净的衣角擦了擦眼镜，重新戴上，然后用袖子胡乱的在他的伤口上轻轻擦了两下，他抬头看向沈妄：“好了。”
沈妄歪了歪头，若有所思。
原来这个就叫包扎啊，尽管跟他脑袋里的记忆有些不一样，但沈妄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太久远了，现在的人类都是这么包扎的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沈越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，那几颗子弹也被重新生长好的血肉给挤了出来，吧嗒一声掉进了地上的水洼里。
沈越松了口气，他重新看向沈妄轻声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沈妄：“？？？”
“下次如果谁再欺负你，用东西伤害你，你可以不用管我的话的......”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：“但是没有伤害你的人不可以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小怪物身上的小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探了出来，它在空中犹豫了一下，小心翼翼的缠上了沈越的腰。
沈越听见他说。
“吃掉他们，你不高兴，我想让你高兴。”
刚刚清理干净的金一：“......”
他的脚步顿住了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过来，但现在时间紧迫，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道：“我们该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
沈越随口应了一声，他这才抽空看了一下四周，发现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。
这里像是一个树洞，但又透着光，让他们足以看清周围的一切，周边的地面上长满了大大小小，五颜六色的蘑菇，这些蘑菇看上去比一个成年男性的头还要大，时不时的还轻颤两下。
金一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，耸了耸肩：“那些不能吃，而且碰都不能碰，一旦它们接触到你的皮肤，便会在你的皮肤上留下种子，要不了几天，你的身上就会长满大大小小的蘑菇。”
说完，他开玩笑道：“如果你不介意当蘑菇人的话可以试试。”
沈越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：“那还是算了吧。”
一行人从这个洞口走了出去，沈越回头看了一眼，发现这里果然是一棵大树，这棵树高到看不见尽头，上面的树枝上时不时有什么东西趴在那里往下看，它们的眼睛像是一个大灯泡，沈越旁的看不见，就能看见几颗又黄又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看。
沈越：“......”
金一已经率先往前走，他边走边道：“不用管它们，它们很胆小，一般不会主动出现在人的面前，更何况我们现在身边还有一个......”
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沈妄，三人继续往前走。
走了约莫半个小时，沈越忽然停下了脚步，他看向金一，轻声道：“金一，你到底是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