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人工资全部下发完毕。
这天晚上，村委办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，两个计算器齐上阵。
李水根坐不住，拿着旱烟斗叭叭抽，办公室里的地都快被他踩出了一条小道。
沈凤清核算完最后一笔款项，又跟另外两个帮忙对账的人对完数后，脸上露出笑容，“老村长，算出来了，除去生产成本，这个月厂子净利润二十九万六千三百七十九块。”
李水根手里旱烟斗duang地掉落地上，办公室里坐着的另外几个村委噌地从凳子上站起。
几人异口同声，“多少？！”
“二十九万六千三百七十九块。”
“……”
站起来的村委又duang地跌回凳子上。
李水根只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，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。
二十九万六千多、二十九万六千多……
我的天老娘。
他这辈子别说见过，连听都没听过恁大数的钱！
是他们凤凰屯食品厂赚的！
沈凤清笑道，“这个数还没包括特供结款，那边一季一结，要不然这月净利还要高点。”
“凤清你先别说话，你让我们缓缓……咋赚恁多？咱生产的那些饼干、豆奶可没卖高价！”
“各位叔伯，咱定价是不高，但是薄利多销啊。凤凰屯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，所以咱的厂子虽然是新厂，但是出货后根本不需要花时间铺货攒知名度。咱厂子的货啊，早早就有人先下了订单，而且交货就结款，没有拖欠。就这，订单都已经排到半年后了。”
让几位村委长辈缓好气，沈凤清继续跟他们解释，“上头对凤凰屯重视，供给咱的机器设备都是目前国内最顶端的，加上两千工人的人力，光是每天的产量，都让拉货的卡车轮子跑冒烟。哪天有空去县城，叔伯们可以去百货大楼食品货柜看看，只要是凤凰屯招牌的食品，上架就会被抢空。”
李水根拿过账本，看着上头圆珠笔写下的总额数字，手抖得不成样。
第二天，下厂敲锣。
全体村民汇聚晒谷场开会。
这次李水根说话没带上喇叭，免得声音太大招人眼。
“厂子的月利润出来了。”
“当初办厂是以咱凤凰屯大队的名义办的，加上生产用的是咱村的井水，那属于集体财产。所以这利润，咱每家每户都能拿到一份分红。”
“但是钱不能全部分下去。”
“现在召集大家开会，就是问问大家意见，顺便都给出出主意。”
“厂子的利润，四分之一拿来分红，大家同不同意？另外剩下的钱拿来做什么，大伙有想法的都可以说说！”
村民们闹哄哄的，人人脸上都是红光。
没想到他们的厂子第一个月就能有利润分红拿。
原本大伙不去争招工名额，就没想抢那份钱。
以前苦那几十年，凤凰屯人最懂愁的滋味。
如今他们有地种有菜卖，果林挂果以后又能家家户户添一份收入，还有田里的大米产量高还好吃。
他们早就实现了自给自足。
更何况这份泼天福运是小苗儿给的，他们更不可能只一味的要。
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，万一小苗儿福运给出去多了遭反噬怎么办？那不是害了小苗儿？
既然他们享了小苗儿的福，那就必须把福气给小苗儿加倍的攒回去！
这也是所有凤凰屯人早就心照不宣的决定。
王三姑婆嗓门大，得了老家伙们眼神允许，站起来发声，“老村长，分红拿多少我们大伙都没意见！至于剩下的钱咋用……正好这两天我们一帮老家伙在唠个事儿，我说一说大伙都听听！”
“我家翠妮不是上学了嘛，二月底学校开学，我送我家妮儿去的。”
“凤凰寨小学，咱这一片五六个村子就这一座村小学，一圈瓦房八个教室，教室后背就是山。”
“这学校建起来也有十几年了，我过去的时候差点没敢认那是学校，好几个教室后墙都有大片裂缝，有个教室墙壁还被滚落的山石砸塌了半面！”
“这样的教室，孩子们在里头上课多危险？尤其刮风下雨的时候，我想起我家妮儿还坐在墙壁裂缝的教室里，我就提心吊胆啊！”
“那一个教室，可有二三十个娃子，万一哪天墙塌了——当爸妈的天也就塌了！”
“如果成，我希望厂子利润能拿出一点来，给孩子们修一修教室！”
晒谷场几乎立刻响起如雷掌声。
村民们纷纷开口。
“三姑！这个提议好！我赞同！”
“穷啥不能穷教育！苦啥不能苦孩子！我也赞同！”
“咱村前几年没有孩子上学，那边小学变啥样了咱都不知道，唉。老村长，这个提议您得点头！”
虽然目前他们下厂只有两个娃在那边上学，可其他村子上学的孩子多啊。
谁的孩子不是孩子？
给孩子们更好更安全的学习条件，刻不容缓。
李水根笑褶子舒展，正要开口认同，人群里曾老爷子站起来了。
曾老爷子自诩半个凤凰屯人，现在人在村子里养着，但凡有热闹绝对不落下。
“既然大伙说到修学校，那我也提个意见，大伙看看能不能行？”
李水根点头，“老书记，你有啥想法直接说。”
“行，咱凤凰屯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，那我也有话直说。”
曾老爷子两手负背，当领导时的习惯不自觉又显了出来，“凤凰寨小学依山而建，其实不好。他三姑不是说教室的墙被山石砸塌了吗？就算把教室修好，谁能保证以后没有山石继续滚落？与其翻修，不如挪址，把凤凰寨小学迁到凤凰屯来。”
“……”
“？？？”
人群静默，张圆了嘴。
老书记说啥？
迁学校？迁到凤凰屯来？
这、这学校是说迁就迁的吗？
地方办学校得上头盖章给资格的！哪能张口就来！
只有许耀林听到这话，眼神变得意味深长。
学校迁址凤凰屯……曾老书记老谋深算啊。
不过这个谋算，他赞成。
凤凰屯最妙的是什么？是养人。
孩子们在这里读书，确实最好不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