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块纹路相似的古老茶饼并列于案,它们沉默无言,却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压力。
裴昭雪决定再次借助陆雪芽的异能,尝试与这些茶饼进行“沟通”,看能否读取到制造者或经手者留下的“印记”。
这一次,陆雪芽面对的不再是茶杯中转瞬即逝的涟漪,而是这些历经岁月、坚实冰冷的茶饼。
她知道这比读取茶具更为困难,消耗也更大,但她依旧没有退缩。
她净手焚香,让心境沉静如水。
然后,她伸出双手,并未直接触碰所有茶饼,而是选择了其中一块——来自赵清泉收藏的那一块。
她闭上双眼,指尖极其轻柔地覆在茶饼冰凉的表面,沿着那螺旋的纹路缓缓移动,呼吸变得轻缓而绵长,全部心神都沉浸于感知之中。
水榭内异常安静,众人都屏息凝神,生怕打扰到她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陆雪芽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,她的眉头越皱越紧,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,甚至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。
突然,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,猛地缩回手,踉跄后退一步,若非白砚舟及时扶住,几乎软倒在地。
她大口喘着气,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……恐惧。
“雪芽姑娘,你看到了什么?”裴昭雪急忙问道。
陆雪芽靠在白砚舟臂弯里,缓了好一会儿,才声音发颤地开口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:“杀机……我感受到了……滔天的杀机!”
她喘息着,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:“这块茶饼里……残留的‘印记’……非常古老,非常……深沉。那不是一时的愤怒,而是……而是积攒了无数岁月,如同火山岩浆般炽热、却又被强行压抑着的……毁灭欲望!”
“我‘看’到……山河破碎,古道荒芜……茶树林被焚毁,清澈的溪流被染成血色……无数人在哭泣、在哀嚎……有一个身影,孤独地站在废墟之上,他的背影……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……决绝的恨意!”
她的描述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。
“是……是制作者留下的印记吗?”裴昭明沉声问。
陆雪芽艰难地点头,又摇头:“是,但……又不完全是。这‘恨意’太庞大了,不像是一个人……更像是一种……传承下来的……‘意志’!”
她再次看向那块茶饼,眼神恐惧:“这茶饼……它不像是‘信物’,更像是一种……‘宣告’!或者说,是一张……‘追魂帖’!拥有它的人……都被那股‘意志’……标记了!”
“难道……”裴昭雪心中掀起巨浪,“这茶饼,是‘守山人’一脉,对于破坏他们守护之物的‘罪人’,所下的……‘裁决书’?”
“可是,‘守山人’不是应该守护茶山和古道吗?”
苏九不解,“怎么会用如此……激烈的方式?”
陆雪芽虚弱地摇头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感觉到,那股‘意志’认为,现有的秩序……无论是官府的,还是那些大茶行的……都已经彻底背叛了古老的誓言,玷污了茶道的纯洁。唯有……彻底的清洗,才能让一切回归正轨……”
“彻底的清洗……”白砚舟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就是连环命案的真正动机?不是简单的仇杀或灭口,而是……一场以‘茶’为名,以古老‘守山人’意志发起的……肃清运动?”
如果真是这样,那凶手的身份,几乎呼之欲出!他很可能就是当代的“守山人”,或者,是继承了那股“毁灭意志”的传承者!
而岩叟,那位失踪的制茶大师,他与这一切,又是什么关系?茶饼中读取到的深沉杀机,让案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。
这不再仅仅是一系列诡异的谋杀,更像是一场延续了数十年甚至更久的理念之争,终于以最残酷的方式爆发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