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兆安喘着粗气,看着正在给一位扭伤脚的护士做紧急处理的裴欢,嘴唇动了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,只是默默低下头,开始整理自己散乱的医药包。
一次实打实的生死考验,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。
谁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再开玩笑。
【团队信任度提升,潜在危机解除。】
这只是途中插曲之一。
历经匪兵惊魂后,医疗队不敢再走大路,按照系统规划的偏僻小路继续向北跋涉。
连日阴雨,道路泥泞不堪,队伍行进缓慢,人困马乏。
这日午后,雨势稍歇,队伍穿过一片丘陵地带。
两侧山势虽不险峻,但林木茂密,便于隐蔽。
系统突然在裴欢脑海中发出尖锐的警报:
【警告!检测到前方三公里处有大规模、有组织的生命体信号聚集,呈包围态势。信号特征与地方军阀或日军巡逻队吻合,经检测,极度危险!】
【建议:立刻转向东北方向岔路,规避主力。预计遭遇概率降低至30%。需消耗积分300进行路径实时修正。】
裴欢心头一凛,立刻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。
“全体注意,前方有情况,可能有敌军。立刻转向,走左边那条岔路,动作要快,保持安静!”
队员们经过上次事件,对裴欢的判断已深信不疑,迅速而无声地改变方向。
经过了之前的事,孙兆安这次没有二话,紧紧跟着队伍,脸上是全神贯注的警惕。
然而,他们还是慢了一步。
或许是对方侦察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,又或者是包围圈比预想的更大。
医疗队刚刚进入东北方向的林间小道不到一里地,侧翼就传来了拉枪栓的“咔嚓”声和一声厉喝:
“站住!什么人?举起手来!”
历经艰险,他们终于抵达了炮火连天的前线野战医院。
树林中,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个身穿土黄色军服、头戴军帽的士兵,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们。
看装备和神态,明显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,绝非之前的乌合之众匪兵。
一个像是排长模样的人走上前,目光锐利地扫过医疗队和满载物资的车辆,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问: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?”
吴老医生试图上前交涉:“我们是医生护士,是去前线救人的……”
“前线?”那排长冷笑一声,眼神更加怀疑,“这方向可不是去我们前线的地方!我看你们像是南边派来的探子!或者说,是给那边送药的?”
他手指了一个方向,显然是指与他们对峙的敌方势力。
情况瞬间变得极其严峻。被误认为敌特或资敌人员,很可能被就地处决。
【危机升级!遭遇地方军阀部队,被误判为敌方人员。建议启动【情景模拟与信息误导】(中级):构造合理的身份背景信息流,影响对方低级军官的判断,需消耗积分1500。同时兑换【区域性短暂信号干扰器】,制造通讯混乱,趁乱突围,需消耗积分500。】
积分在飞速消耗,但此刻保住性命和物资要紧。
裴欢没有丝毫犹豫。
【兑换成功!消耗积分2000。剩余积分:。】
就在那排长眼神越来越不善,准备下令搜查甚至抓人时,裴欢上前一步,神情镇定自若,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。
她用一种略带高傲的,符合某些“特派人员”身份的语调开口:
“这位长官,我们是受‘国际红十字会’与‘沪上各界联合救济会’委派,前往战区进行人道主义医疗援助的。这是我们的凭证和物资清单。”
她示意一名护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的文件,其中权限被系统临时“增强”,同时,【情景模拟与信息误导】开始无声地发挥作用。
几乎是同时,远处负责通讯的敌军士兵突然叫了起来:“排长!电台……电台突然受到强烈干扰,和团部联系不上了!”
排长一愣,接过文件扫了一眼,上面的印章和措辞似乎挑不出毛病,加上通讯突然中断的巧合,让他心里有些打鼓。
他看着裴欢冷静甚至有些不耐烦的脸,又看看身后这些明显是医护人员,个个面带恐惧,不像训练有素的奸细,一时有些犹豫。
裴欢趁热打铁,语气放缓:“长官,救治伤员,不分南北,这是国际公约也认可的原则。耽误了救治,这个责任,恐怕您承担不起。若是怀疑,可以派人随行监督,等到了前方野战医院,自然分明。”
排长沉吟片刻,通讯中断让他不敢贸然行动,裴欢的话又给了他一个台阶。
他挥了挥手:“算了!你们过去吧!快走!这地方不太平!”他终究不想惹上可能存在的“国际”背景的麻烦。
“多谢长官通融。”
裴欢微微颔首,立刻示意队伍快速通过。
医疗队几乎是屏着呼吸,在那队士兵审视的目光中,紧张地穿过了封锁线。
直到走出很远,确认对方没有追来,所有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,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
之前就帮裴欢说话的姓吴的老医生,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,由衷地说:“裴医生,这次……又多亏了你。”
他的语气里尽是后怕与敬佩。
裴欢点了点头,没有多言,只是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剩余的积分。
她知道,越靠近前线,这样的危险只会更多。
她必须更加谨慎,善用手中的每一分“资本”,才能带领这支队伍,完成使命,抵达目的地。
与此同时,沪市陈宅。
陈瑾的复健从未如此拼命。
他抓着双杠行走的时间越来越长,甚至尝试着松开一只手。
每一次力竭摔倒,他都咬着牙,在金墨心疼的目光中,再次挣扎着爬起。
他必须尽快好起来!
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网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远远罩在裴欢北上的路线上。
每隔一段时间,都会有加密的电报传来,简略汇报着医疗队的大致位置和情况。
“已过徐州,平安。”
“抵达郑州,休整一日。”
……
每一个“平安”,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。
书房的地图上,被他用红笔细细标注出她行进的路线。
然而,这一天,预期的消息没有传来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变为昏暗。
陈瑾刚刚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,坐在轮椅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,频率越来越快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声音低沉,问肃立在一旁的亲卫队长。
“九爷,……断了联系。最后的消息是他们即将穿过敌我势力交错的‘三不管’地带。”
“三不管……”陈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那里土匪、溃兵、间谍混杂,是北上路线中最危险的一段!
脑海中瞬间闪过裴欢清冷的脸庞,想起那个仓促的吻。
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,几乎让他窒息。
“找!”他猛地一拍扶手,声音因压抑的暴怒而嘶哑,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戾气,“动用所有能动用的线人!散出消息,悬赏!给我找到他们!活要见人,死……不!必须给我活着找到裴欢!”
亲卫队长从未见过九爷如此失态,不敢多言,立刻领命而去。
空荡荡的书房里,陈瑾死死攥着拳头。
他恨自己的腿,恨自己此刻的无能,只能在这后方徒劳地等待。
他闭上眼,裴欢答应他“活着回来”时那清浅温柔的眼神清晰浮现。
“裴欢……”他低哑地念着这个名字,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,“你绝不能有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