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大爷,您当年是厂里的技术骨干,参与了那套进口生产线最后的调试,对吗?”裴欢迅速说道,语气依旧平和,却精准地点出了对方的身份和过往,“我们查到,在事故发生前三个月,您因为一次意外的设备漏电事故受伤,提前病退。而那次漏电,后来被定性为‘操作不当’。”
李大爷准备关门的手顿住了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你到底是谁?你想干什么?”
“我只是一个想知道真相的学生。”裴欢看着他惊恐的眼睛,声音放缓了些,“李大爷,十年了,有人背着黑锅,有人含冤莫白,还有人不明不白地死了。您真的愿意让这一切永远埋在地下吗?”
老人靠在门框上,身体微微发抖,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。
裴欢没有催促,只是安静地等待着。过了许久,李大爷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,沙哑地开口:“你…你进来吧。”
狭小简陋的客厅里,李大爷坐在旧沙发上,双手紧紧握在一起,讲述了一段尘封的往事。
“……那套设备,引进的时候就有隐患,接地系统设计不合理,厂里打过报告,但上面……上面为了赶工期,压下了。”老人声音颤抖,“出事前,我就发现不对劲,跟当时的车间主任,就是后来顶罪的陈建国,反映过。他也往上报了,没用。”
“后来真出事了,死了人……上面慌了,要找人顶罪。陈建国是车间主任,又反映过问题,就成了最好的目标……他们威胁我,说我之前受伤那次也是‘违规操作’,如果乱说话,就连退休金都保不住……”老人说到这里,老泪纵横,“我…我对不起老陈啊……”
“压下令您和陈叔叔报告的人,是谁?”裴欢轻声问,心脏微微提起。
李大爷抬起泪眼,痛苦地闭上:“是…是当时安监局下来负责安全验收的王永峰……他后来还升了官……还有,厂里那时候急着要地皮转型,跟一个叫…叫宏远的开发商走得很近……”
【叮!支线任务『寻踪觅迹』完成!成功接触关键知情人,获取重要口供,关联核心目标。奖励:积分1500点,线索关联度地图(一次性)已发放至系统空间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响起。
裴欢看着眼前悔恨交加的老人,心中并无多少喜悦,只有沉甸甸的真相带来的压抑。她留下一个装有少量现金的信封,并承诺会保护好他的信息,然后默默离开了。
走在夕阳下的老旧小区里,裴欢调出了系统奖励的【线索关联度地图】。
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无形的网络,以张宏远和王永峰为核心,李国明、老技术员李大爷、资金缺口、被开除的财务人员……一个个节点被点亮,彼此之间延伸出粗细不等的连接线。
她和陈瑾,必须变得足够强大,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中,成为赢家。
距离二模,还有不到十天。距离高考,还有六十七天。
接下来的每一分,每一秒,对他们都至关重要。
晚风带着凉意,吹拂着裴欢肩侧的长发。
李大爷的证词带来了突破,但也像投入静湖的石子,必然会引起涟漪,甚至巨浪。
她快步走向停在街角的车,同时拨通了赵律师的电话,语气简洁地将获得的关键口供告知对方。
“太好了!这是直接证据!”赵律师的声音振奋,但随即转为担忧,“不过,张宏远耳目众多,我们接触李福根的事,恐怕瞒不住他。以他的行事风格,很可能会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裴欢拉开车门,和“所以我们要快。你立刻加派人手,务必确保李福根父子,尤其是他受伤儿子的安全,二十四小时不间断。同时,整合所有证据,准备正式提交。”
“明白!我马上安排!”赵律师应下。
挂了电话,裴欢靠在椅背上,微微闭上眼睛。脑海中,她调出了刚刚获得的【线索关联度地图】。
地图上,连接张宏远、“金融港”项目和资金缺口的线条正发出刺眼的红光,不断闪烁。
【警告!检测到关键证人关联线出现剧烈波动,存在被干扰或切断的高风险!请宿主提高警惕!】
系统的预警几乎在同时响起,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。
裴欢猛地睁开眼。张宏远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!
几乎就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,赵律师的紧急电话再次打了进来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慌:
“裴欢同学!不好了!我们派去医院保护李福根儿子的人被引开了!李福根的儿子…不见了!病房里有挣扎的痕迹!”
裴欢的心猛地一沉,握紧手机:“李福根本人呢?”
“他…他接了一个电话后,就彻底崩溃了!现在把自己反锁在屋里,不停地喊‘我什么都说,别动我儿子!’…我们的人进不去,他在里面情绪完全失控!”
最坏的情况发生了!
张宏远直接用了最卑劣、也是最有效的绑架胁迫,精准地命中了一个父亲的死穴!
【紧急警报!关键证人李福根遭受致命胁迫,精神状态濒临崩溃,其证词可靠性及人身安全均面临极度危险!支线任务存在失败风险!请宿主立即采取最高级别应对措施!】
系统的警报声在现在显得尖锐刺耳。
裴欢的脸色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冷若冰霜,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冷静,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镇定,透过电话传递给焦急的赵律师:
“赵律师,听我说,冷静!”
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,让电话那头粗重的喘息声稍微平复了一些。
“第一,立刻用你的名义,直接向市局刑警队报案!清晰说明情况:宏远集团张宏远涉嫌为掩盖犯罪事实,绑架、胁迫关键证人李福根之子,意图干扰司法公正!要求警方立即立案侦查,全力营救人质!”
“第二,让你的人想办法稳住李福根!告诉他,警方已经介入,我们一定会把他儿子安全找回来!让他相信我们,而不是屈服于威胁!”
“第三,”
裴欢眼中寒光一闪,如同出鞘的利刃,“把我们掌握的,关于张宏远涉嫌非法集资、以及其‘金融港’项目存在重大资金漏洞和违规操作的【部分】确凿证据,匿名提供给一直关注此案的省报记者,还有…市里主管金融和城建的那几位领导。是时候,把火烧到他家门口了!”
她不能再被动防御。张宏远想用暴力让他们闭嘴,她就用更猛烈的舆论和来自权力体系内部的压力,反过来将他逼入墙角!
让他腹背受敌,自顾不暇!
“好!好!我明白了!我这就去办!”赵律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声应道。
结束通话,裴欢靠在座椅上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,映在她沉静的眸子里,却泛不起丝毫涟漪,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战争已经白热化。张宏远撕下了所有伪装,露出了獠牙。
这意味着最终的对决,近在咫尺。
她拿出手机,给陈瑾发了一条信息,言简意赅:【张宏远绑架李大爷儿子施压。已报警并反制。勿乱,信我,专注二模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