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难二年·深秋·代郡·高柳县城
深秋的朔风如裹着冰刀的恶鬼,呼啸着掠过代北荒原。高柳县城低矮的土墙在风中颤抖,戍卒裹紧单薄的皮袍,缩在垛口后,警惕地望着北方铅灰色的天际线。突然,地平线上腾起一片翻滚的烟尘,如同席卷而来的黑色风暴!
“敌袭——!匈奴人来了——!!”凄厉的警号撕裂长空!
晚了!太晚了!
匈奴左贤王挛鞮屠耆亲率的三万精骑,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,以惊人的速度扑到城下!他们根本不给守军任何集结布防的机会!箭雨如同飞蝗般覆盖城头!简易的云梯瞬间搭上土墙!剽悍的匈奴武士口衔弯刀,猿猴般攀爬而上!
“顶住!放箭!滚木礌石!”高柳都尉王猛目眦欲裂,嘶吼着指挥。但守军仓促应战,寡不敌众。土墙多处被突破!匈奴人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!弯刀挥舞,带起一片片血光!守军节节败退,巷战惨烈!百姓的哭喊声、房屋的燃烧声、兵刃的撞击声交织成一片地狱交响!
仅仅半日!这座边陲小城便宣告陷落!都尉王猛身中数箭,力战而亡!城头飘扬的汉旗被砍倒,践踏在泥泞的血泊中!
高柳的陷落仅仅是开始!匈奴人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,在代北大地疯狂肆虐!
散布在长城沿线的十三座小型戍堡,如同孤岛般被匈奴铁骑逐一踏平!
烽燧燃起的狼烟尚未散尽,戍堡的木栅已被撞开!戍卒们往往只有数十人,面对数百倍于己的敌人,抵抗如同螳臂当车!
血染残垣,尸横遍野!幸存者寥寥无几。
来不及逃入县城的村落成为匈奴人泄欲和掠夺的乐园!茅屋被点燃,火光冲天!男人被屠杀,头颅被挑在矛尖!女人和孩童被绳索串连,哭喊着拖上马背!
牛羊被成群驱赶!粮仓被洗劫一空!昔日宁静的村庄化为一片焦土,只余下未熄的余烬和弥漫的血腥!
短短数日,数千名惊恐万状的汉民被绳索捆绑,如同牲口般驱赶着,在匈奴骑兵的押解下,哭嚎着踏上北去的死亡之路。
寒风卷起他们的破衣烂衫,冻僵的躯体在皮鞭的抽打下踉跄前行。身后,是燃烧的家园和亲人的尸骸。
长安震怒·天子之剑
八百里加急的染血军报,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长安未央宫宣室殿!
“代郡急报!匈奴左贤王部三万骑破高柳!焚毁戍堡一十三座!屠戮边民三千七百余口!掳掠男女五千余人!牛羊财物无算!都尉王猛战死!守军溃散!贼寇正肆虐代北!”
“砰——!”靖难帝刘据一拳砸在紫檀御案上,坚硬的桌面应声裂开一道深痕!他猛地站起,年轻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涨红,双目赤红如血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有火山在胸中喷发!
“匈——奴——!”一声低沉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,震得殿梁灰尘簌簌落下!他死死盯着那份仿佛浸透鲜血的军报,眼前浮现出高柳城头的冲天烈焰,戍堡残垣上的斑斑血迹,百姓被屠戮时的绝望眼神,以及被掳同胞在皮鞭下蹒跚北去的凄惨景象!
“欺朕太甚——!”刘据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撕裂空气的杀意,“朕登基以来,休养生息,示以宽仁!尔等竟敢视我大汉为无物!破我城池!焚我屋舍!屠我子民!掳我同胞——!!”
“此仇!不共戴天——!!”
“此恨!倾尽三江之水亦难洗刷——!!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两道燃烧的利剑,瞬间刺向阶下同样面色铁青、杀气冲霄的两位大将:
“传令赵破奴!赵充国——!”
“朕命令两人!即刻点兵!合击代北!犁庭扫穴!片甲不留——!”刘据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雷霆万钧的决绝!
“赵充国!率渔阳、上谷精骑两万!为左路军!出居庸关!沿桑干河谷疾进!直插匈奴左翼!断其归路!”
“赵破奴!率云中、雁门锐卒三万!为中路军!出平城!正面迎击!给朕碾碎他们!”
“另调赵兴的锋矢营铁骑一万!归赵充国节制!为预备队!待敌溃散!给朕追!往死里追!”
“目标!”刘据一字一顿,声音冰冷刺骨,如同九幽寒风,“那支胆敢踏破我长城!屠戮我子民的匈奴左贤王挛鞮屠耆所部!”
“给朕杀——!!”
“一个不留——!!”
“将其首级!筑成京观!悬于长城之上!以儆效尤——!!”
“将其掳掠之我同胞!尽数夺回!少一人!朕唯尔等是问——!!”
“此战!只许胜!不许败!务求全歼!勿使一人一马逃回漠南——!!”
“诺——!!”
当长安天子出兵的诏书放到两位将军面前时,赵破奴、赵充国轰然领命!眼中杀气冲天!帐下诸将无不凛然!天子之怒,已化为灭顶之灾!此战,必是雷霆万钧,不死不休!
圣旨如雷霆般传出!北疆瞬间化为巨大的战争机器!
渔阳大营: 号角凄厉!战鼓撼地!赵充国顶盔贯甲,立于点将台,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:“弟兄们!匈奴狗贼屠我高柳!杀我父老!掳我姐妹!此仇不报!誓不为人!随我——杀——!!”
“杀!杀!杀——!!”三万铁骑爆发出震天怒吼!铁蹄踏碎大地,如同黑色狂潮,涌出营门,直扑居庸关!
云中大营: 赵破奴神色冷峻,目光扫过肃立如林的将士:“匈奴猖狂!视我大汉如无物!今日!便让他们知道!犯我强汉者!虽远必诛!大汉铁骑何在!”
“在——!”两万身披玄甲、人马俱铠的重装骑兵齐声应和!声如闷雷!“随本将!碾碎他们——!”
“诺——!!”旌旗蔽日,刀枪如林!两万骑兵军团,如同移动的山岳,浩浩荡荡开出平城!沉重的脚步声让大地震颤!
所有烽燧点燃!狼烟冲天而起!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,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!各郡县守军高度戒备!城门紧闭!斥候如同猎鹰般四散而出!传递军情!捕捉敌踪。
幸存的百姓在郡兵组织下仓皇南撤。道路上哭声震天,马蹄声碎。残破的城垣上,血迹未干,焦烟未散,无声控诉着匈奴的暴行。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刻骨的仇恨。
代北草原上,左贤王挛鞮屠耆正志得意满。他高踞马上,看着满载而归的部众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马匹,押解着哭嚎的汉人俘虏,脸上满是贪婪和残忍的笑意。
“哈哈哈!汉人果然不堪一击!那长安城里的黄口小儿,怕是吓得尿裤子了!”他挥舞着染血的马鞭,指向南方,“儿郎们!抢得痛快吗?!”
“痛快——!”匈奴骑兵们挥舞弯刀,发出狼嚎般的欢呼!
“汉人的城池就是粮仓!汉人的女人就是奴隶!汉人的土地就是牧场!来年开春!再来!抢光!杀光!烧光——!!”
“抢光!杀光!烧光——!!”疯狂的呐喊在草原上回荡。
挛鞮屠耆不知道,他这番狂妄的宣言,如同敲响了自己的丧钟。他更不知道,南方的地平线上,两股由复仇怒火和钢铁意志铸就的洪流,正以排山倒海之势,向他席卷而来!
赵破奴的轻骑,如同出鞘的利刃,沿着桑干河谷疾驰,目标直指匈奴大军的侧后软肋!
赵充国的铁甲洪流,如同移动的堡垒,踏着沉重的步伐,正面碾压而来!辽东锋矢营的重骑,如同沉默的死神,在后方蓄势待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