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包子铺先不去了，咱们去杂货店买点肉，我回家给你做红烧肉吃。”
包子铺的事，等陈萧回来再说也不迟。
“好。”只要能跟妻子在一起，去哪里都好。
夫妻俩没骑自行车，步行去了杂货店。
除了肉，还买了罐头和午餐肉。
这时候的冬天，蔬菜本就稀少，市面上大多是白菜、土豆和萝卜。
江雪看到杂货店里有芹菜和蒜苔。
这可是这年头少见的新鲜蔬菜，便也买了些。
买完东西，陈颈生和江雪并肩往家走，一路上随意地聊着天。
这次回安城，江雪要处理不少事，陈颈生一直很牵挂。
他听说安城食品厂打算搞股份制改革，还想拉江雪参与，心里却并不看好。
在他看来，妻子的能力和本事，完全足够独自把事情做好。
如今市场政策利好，妻子已经有了西洋厂和包子铺。
按照自己的计划和节奏发展就很好，没必要卷入这摊浑水里。
虽说成为安城食品厂的股东，或许能提升他们的身份和名气。
但他和妻子都不在乎这些，两人都是务实且目标明确的人，不追求虚头巴脑的名声。
正说着话，前方突然围了一群人。
还能听到人群里传来争吵咒骂声。
这年头日子过得平淡，大家都爱凑个打架闹事的热闹。
这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，江雪和陈颈生本打算从人群后面绕过去。
可这时，人群里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。
“李泽瑞！我在家又伺候老人又带孩子，你就这么对我？你说过跟她一刀两断了的！现在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那么相信你，每次你说去城里找活干，我从来没怀疑过，这个月你没挣到钱，我还心疼你，结果你根本不是来干活的，是来跟这个狐狸精鬼混的！”
“你这个没良心的！忘了当初是谁给你钱开的店？你这么对我，良心过得去吗……”
江雪透过人群缝隙看过去，只见江悦萱正对着李泽瑞站着。
李泽瑞身后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，冷漠地看着抱孩子哭着的江悦萱。
孩子已经被吓得不行，脸上满是鼻涕眼泪，小脸蛋被寒风冻得通红。
“你闹够了没有？我都说了，我跟她没关系，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，赶紧回家，别在这儿丢人现眼！”
被众人指指点点，李泽瑞脸上挂不住，语气也沉了下来。
江悦萱却不管这些，她常年在村里，可李泽瑞要在城里摆摊做生意，人群里有不少认识他的人。
“丢人现眼？”江悦萱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。
“你做了不要脸的事，倒说我丢人现眼？大家来评评理！”
“我在家带孩子，他在外头跟别的女人乱搞，最后反倒成了我不要脸，哪有这样的道理！”
田翠霞不屑地开口：“这位大姐，饭可以乱吃，话可不能乱讲，什么叫乱搞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乱搞了？”
江悦萱被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。
难道还要她亲眼看见吗？
今天她偷偷跟着李泽瑞来城里，亲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。
再给点时间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，她居然还好意思否认！
“你这个死贱女人，勾搭我丈夫，我她妈撕烂你的脸！”
江悦萱尖叫着冲上前，伸手就要去抓田翠霞。
田翠霞根本没躲，李泽瑞倒是一把拽住江悦萱，狠狠往旁边一甩。
“闹够了没有？滚！少在这儿碍事！”
江悦萱被甩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，正要反驳，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她本能地又看了一眼，只见江雪穿着一件华贵的羊毛大衣站在那里。
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江雪了，可每次见，江雪似乎都不一样。
身上那件羊毛大衣，在这年头算是稀罕物。
里面搭配着厚白围巾，下身是阔腿裤，脚上是锃亮的皮鞋。
皮肤比婚前还要细腻有光泽，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。
看起来哪里像个已婚女人，反倒像个充满活力的女大学生。
此刻的江雪，和她记忆里十几年后的样子渐渐重合。
那样遥不可及，那样耀眼夺目。
再看看自己，身上穿的还是结婚时那件旧棉袄。
被孩子的奶水、口水、鼻涕蹭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。
裤子是以前的旧棉裤，生了孩子后腰粗了。
她自己改了改，找不到同色的布，补丁处就用了块粗糙的棉布，更别提头发和皮肤了。
这些年家里欠着熟食店的钱，她刚生完孩子，婆婆就催着她出了月子就下地干活。
风吹日晒让她的皮肤又干又糙，头发也枯黄分叉。
她明明只比江雪大两岁，看起来却像大了十多岁。
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雪，江悦萱甚至忘了身后的李泽瑞，心里恨得牙痒痒。
凭什么？
凭什么会变成这样？
她明明已经嫁给了李泽瑞，抢了江雪的人生。
可为什么还是过成了这样，甚至比上一世嫁进陈家还要惨！？
陈家虽然人心冷硬，那个继子也不懂感恩，可至少没让她在生活上受委屈啊。
江悦萱突然涌起一股冲上去咬人的冲动。
嘶吼道：“江雪！我没料到你也来看热闹？！不对，这不像你，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，是不是？看到我这样，你高兴了吧？！”
江雪：“……”
这可真是个误会，她本来只想悄悄路过。
谁能想到李泽瑞会突然把江悦萱推出来，正好让她撞见。
不过，看到江悦萱这副疯样，她心里确实有几分幸灾乐祸。
李泽瑞本就不是啥好人，油滑狡诈，拈花惹草是本性。
可江雪还没来得及开口，陈颈生就把她拉到自己身后。
皱着眉冷冷说道：“啥高不高兴的，莫名其妙，跟个疯子似的，路就在这儿，是你们挡着道了。”
说完，他牵起江雪的手，转身就走。
江家的人，除了妻子，个个都跟疯狗似的。
谁知道啥时候会突然扑上来咬人，还是赶紧带妻子离开为好。
江悦萱看到陈颈生突然出现，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怎么也回来了？还跟江雪在一起？手里还提着菜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