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晋军骑着电动车,萧霖开车跟在后面,两道影子在老城区的石板路上歪歪扭扭地晃。
我说萧医生,这老城区跟迷宫似的,确定是这巷子?沈晋军捏着手机,导航已经第N次提示已偏离路线。
萧霖降下车窗,探头看了眼巷口的路牌:错不了,导航说往前一百米,左手边就是皮影张戏班。
话音刚落,巷子里突然飘来一阵笛声。
那笛声有点怪,不像是喜庆的调子,也不是悲伤的曲儿,就那么悠悠地绕着耳朵转,听得人心里发空,脚底板发飘。
沈晋军猛地捏了刹车,电动车吱呀一声横在路中间。
咋了?萧霖踩了刹车,探出头问。
这笛子......沈晋军摸出桃木剑,叶瑾妍的声音透着警惕:不对劲,笛声里裹着阴气,比皮影戏班那点怨气重多了。
沈晋军咽了口唾沫,把探测仪掏出来对着巷子晃了晃。屏幕狂响,红色箭头疯狂跳动,旁边的能量值飙升到。
我去,这啥玩意儿?比上次医院那饿死鬼猛十倍!沈晋军赶紧把探测仪塞回兜里,要不咱撤吧?三千块虽然香,但命更重要啊!
叶瑾妍在剑里冷笑:出息了?刚才谁说啥邪门玩意儿搞不定
此一时彼一时嘛,沈晋军搓着手往后退,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咱先观察观察......
话没说完,笛声突然停了。
巷子深处走出个人。
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,手里捏着支竹笛,头发乱糟糟的,背影看着有点落寞。他走得很慢,脚下的石板路被踩得响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。
他就是......萧霖刚要问,就见那人猛地转头。
沈晋军吓得往后一跳,差点从电动车上摔下来。
那人脸挺白,眼睛却很亮,直勾勾地盯着沈晋军手里的桃木剑,嘴角扯了扯,像是在笑,又像在哭:流年观的人?
沈晋军把桃木剑举得老高,硬着头皮喊:是、是又咋样?我告诉你,我可是玄门接单App认证道士,持证上岗,你别乱来啊!
那人没说话,举起竹笛凑到嘴边。
小心!叶瑾妍的声音刚落,笛声再次响起。
这次的调子又急又快,像无数根细针往脑子里钻。沈晋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,手里的桃木剑差点没抓稳。旁边萧霖一声,捂着耳朵蹲在地上,脸色发白。
这笛子是法器!叶瑾妍的声音带着吃力,他在用笛声引动阴气,快用黄符挡一下!
沈晋军手忙脚乱地摸黄符,兜里翻了半天,只摸出半包昨天吃剩的薯片。
靠!关键时刻掉链子!沈晋军把薯片往兜里一塞,抱着桃木剑就往那人冲:拼了!看我物理超度你!
那人似乎没料到他这么莽,笛声一顿。就趁这空档,沈晋军已经冲到跟前,桃木剑带着风声劈过去。
的一声,竹笛精准地挡在桃木剑前。
沈晋军只觉得一股大力涌过来,胳膊瞬间麻了,桃木剑差点脱手。他踉跄着后退几步,心里直呼卧槽——这人看着瘦不拉几的,劲儿咋这么大?
黑月会的?沈晋军揉着胳膊喊,我跟你们没仇吧?犯得着动这么大阵仗?
那人还是没说话,竹笛再次扬起。这次笛声变得阴冷,巷子里的阴气像潮水似的涌过来,墙角的影子扭曲着往上爬,眼看就要凝成实形。
他想召鬼!叶瑾妍急了,用你的血!滴在剑上!
沈晋军哪敢犹豫,抓起桃木剑就往手指上划。疼得了一声,血珠滴在剑身上,瞬间被吸收。桃木剑猛地亮起红光,逼得周围的阴气往后退了退。
有点意思。那人终于开口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,我叫张鹏,人送外号竹笛吟风
管你吟风还是吹雨,沈晋军举着发光的桃木剑,心里稍微踏实了点,我警告你,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!我家龟丞相昨晚托梦,说今天有贵人相助,你要是识相......
话没说完,张鹏的笛声突然拔高,像一把冰锥直刺过来。沈晋军眼前一花,仿佛看到无数鬼影扑过来,吓得他挥着桃木剑乱砍:给我散!都给我散!再不走我放龟丞相咬你们了!
叶瑾妍在剑里快气疯了:你正经点!集中精神!他这是幻术!
沈晋军这才反应过来,赶紧闭着眼默念叶瑾妍教的清心咒。虽然念得颠三倒四,好在有点用,眼前的鬼影慢慢散了。
他睁眼一看,张鹏已经到了跟前,竹笛直指他胸口。沈晋军下意识往旁边一滚,躲开了攻击,后背却撞到墙上,疼得龇牙咧嘴。
你到底想干啥?沈晋军捂着后背喊,我就是来接个单,赚点钱给龟丞相买虾干,犯不着跟我拼命吧?
张鹏停下动作,竹笛垂在身侧,眼神有点复杂:流年观的道士,果然和你爷爷不一样。
你认识我爷爷?沈晋军愣了。
张鹏没回答,抬头看了眼天色,笛声又起。这次的调子低低的,带着股说不出的落寞,巷子里的阴气居然慢慢退了。
黑月会让我来取一样东西,张鹏的声音很轻,在皮影戏班后台,一个刻着的木盒。
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——爷爷的遗物里,好像真有个类似的木盒,他上次收拾道观时随手塞床底了。
那是我爷爷的东西,凭啥给你?沈晋军梗着脖子喊。
张鹏的眼神暗了暗,竹笛再次举起: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
眼看笛声又要发难,萧霖突然从车里钻出来,举着个针管就往张鹏身上扎:麻醉剂!我就不信放倒不了你!
张鹏侧身躲开,竹笛轻轻一挑,针管掉在地上。他看都没看萧霖,眼睛还盯着沈晋军:让开,我不想伤人。
你觉得可能吗?沈晋军把萧霖拉到身后,举起桃木剑,虽然我打不过你,但想抢我爷爷的东西,先踏过我的尸体......呃,踏过龟丞相的虾干再说!
叶瑾妍在剑里叹了口气:能不能别总提虾干?严肃点!
张鹏盯着沈晋军手里的桃木剑,突然笑了: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护着那个盒子的。他放下竹笛,转身往巷子深处走,我给你三天时间。三天后,我再来。
笛声又起,这次的调子更轻了,像一阵风吹过。张鹏的背影在巷口慢慢变淡,最后消失不见,只留下那支竹笛插在石板路上。
沈晋军愣了半天,才反应过来:他、他走了?
叶瑾妍的声音有点疲惫:暂时走了。他没尽全力,不然我们俩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。
萧霖捡起地上的针管,心有余悸:这人也太厉害了吧?比医院那鬼东西吓人十倍!
沈晋军走到巷口,捡起那支竹笛。笛子是普通的竹子做的,摸上去却冰冰凉凉的,像是有寒气往骨头里钻。
黑月会......沈晋军捏着竹笛,突然觉得三千块的单子不香了,这木盒到底藏着啥?爷爷为啥要藏它?
叶瑾妍沉默了会儿,说:你爷爷的记忆残影里,确实有个木盒,总锁着,从不给人看。说不定......和黑月会的阴谋有关。
沈晋军打了个哆嗦,突然想起邓梓泓。那家伙是龙虎山的,说不定知道黑月会的底细。
他掏出手机,刚要给邓梓泓打电话,就见《玄门接单App》弹出条消息——皮影戏班的委托被人接了,接单的正是邓梓泓。
我靠!这孙子!趁火打劫啊!沈晋军气得跳脚,不行,单子可以让,但木盒的事必须问清楚!
他骑上电动车,冲萧霖喊:萧医生,追不追?
萧霖发动汽车:废话!当然追!我倒要看看,这黑月会到底是啥来头!
电动车的马达声和汽车引擎声在巷子里响起,沈晋军回头看了眼那支竹笛,突然觉得这老城区的风,好像比刚才更凉了。
叶瑾妍的声音轻轻响起:小心点,张鹏不是普通角色。黑月会让他来,说明那木盒很重要。
沈晋军握紧桃木剑,又摸了摸兜里的探测仪:放心,咱有神器,还有剑灵,怕啥?大不了......大不了让龟丞相给咱求个平安符!
说着,他一拧电门,电动车一声冲了出去,萧霖的车紧随其后,两道车灯刺破老城区的暮色,朝着邓梓泓接单的方向追去。
而那支被遗落在石板路上的竹笛,在晚风中轻轻颤动,像是还在低低地吹奏着那支落寞的曲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