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临渊站在教学楼后门的台阶上，左手腕又震了一下。这一次震动比之前更清晰，像是有根线从他身体里往外拉。他没低头看，只是把右手伸进背包侧袋，握住了那半截平安香。香身微温，不像昨晚那样发烫，但握在手里让他心口稳了些。
他沿着走廊往西走，穿过两栋实验楼之间的空地。风从北面吹来，带着铁锈和陈年机油的味道。前方一栋低矮的红砖房立在角落，屋顶塌了一角，窗户全被木板钉死。门是生锈的铁皮门，上面贴着“危险勿入”的黄色警示牌，漆已经剥落大半。
这就是西北废器坊。
他记得这地方。开学第一天路过时，系统提示过这里有签到点，但他一直没来。现在不同了。周云鹤的话还在耳边——有人在抽他的灵气，而且是从内部。他不能等。
江临渊走到门前，伸手推了一下。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开了条缝。他侧身挤进去，背靠墙站了几秒，耳朵捕捉着屋内的动静。没有脚步声，没有呼吸，只有风吹动废铁的轻响。
屋里堆满了废弃的炼器工具。断裂的飞剑插在墙洞里，残破的护甲挂在横梁上，地上散落着齿轮、锁链、烧焦的符纸。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黑烟味，像是某种阵法自毁后留下的余烬。他低头看脚边，一块碎裂的玉碟上刻着半个符文，和实验楼b3层石台上的符号一样。
他往前走了几步，踩到一块松动的地板。脚下传来空洞的回音。正前方有个圆形石台，表面布满划痕，中心凹陷，像被人用利器反复凿过。
就是这里。
他站定，心里默念“签到”。
眼前浮现古籍卷轴，文字浮现：【获得炼器残方〈玄火炼器诀〉前半卷】。
一道灰白色竹简模样的东西落入手中。他立刻将它塞进胸前衣袋，手指刚抽出，脚下地面猛地一颤。
头顶的横梁开始晃动，灰尘簌簌落下。四周的废器同时发出嗡鸣，插在墙上的断剑剧烈震颤，几块金属碎片腾空而起，在空中划出弧线。一道残缺的阵纹光影从石台边缘亮起，呈暗红色，一闪即灭。
江临渊蹲下身，背靠一根支撑柱。右手迅速结印，准备启动三才聚灵阵。他还没完成手势，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高处疾射而来。
“嗖——”
一声破空响。
一把断剑插在他脚前三寸的地面上，剑身没入水泥，只剩剑柄在外晃动。剑体漆黑，刃口崩裂，靠近剑格的位置有一道细小的裂痕，透出微弱的银光。
他没动。
盯着那道银光看了两秒，系统界面自动弹出：【检测到空间阵法碎片，嵌于断剑核心，可辅助构建\/扩展修行洞府】。
他瞳孔一缩。
这东西比残方还重要。洞府是他修炼的根本，面积越大，能种的灵植越多，能布的阵法越强。之前靠签到一点点扩，进展慢。如果这块碎片真能用，洞府就能一次扩大。
可这剑来得太突然。
他抬头环顾。屋内废器还在震动，但频率在下降。石台上的阵纹彻底消失，空气中的魔气余烬也淡了。刚才的异动像是一次短暂的苏醒，现在又要沉寂。
不能再等。
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黑布，慢慢靠近断剑。左手按住胸口的残方，右手抓起布巾裹住剑柄。用力一拔。
剑身离地瞬间，整间屋子发出一声闷响，像是某种机关关闭的声音。屋顶的裂缝扩大，一块水泥砸落在石台上，碎成几片。
他不再停留，将断剑紧紧包好，塞进内袋。转身朝门口走。
快到铁门时，他回头看了一眼。
石台中央浮现出半个扭曲的古篆，笔画断续，像是用血写成。两个字的轮廓勉强可辨：括、苍。
下一秒，字迹溃散，石台恢复原状。
他推门出去，阳光照在脸上。左手腕的震动减轻了，但那种被拉扯的感觉还在。他摸了摸胸前的残方和断剑，确认都在。
离开废器坊五十米后，他停下脚步。
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屏幕亮起，还是那条匿名消息：“你漏掉了一个地方。”
他没删。
打开相册，翻出昨晚拍的倒计时电脑照片。铭牌上的“昆仑子站”四个字清晰可见。他又点开图书馆禁书区铁门的照片，符号一致。
三个地点，三种投影。句曲山、括苍山，还有未知的第三处。
他收起手机，继续往宿舍方向走。
路上学生多了起来。几个穿运动服的男生从他身边跑过，笑声很大。他低头看了看左手腕。布条边缘渗出一点绿，很快被阳光晒干。
走到宿舍楼下，他忽然停住。
右手伸进背包侧袋，握紧平安香。香身温度正常，但他掌心发麻。
他想起秦无涯给的清魔丹。药有问题，吃了会被控。现在这股麻感，是不是和丹药残留有关？
或者……
是断剑里的碎片在和他体内什么东西产生反应？
他没再想下去，抬脚走进楼道。
电梯灯亮着，显示在五楼。他按下按钮，等了几秒，电梯没下来。
楼梯间传来脚步声，由远及近。
他转身看向楼梯口。
一个穿灰色卫衣的人影出现在转角，手里提着个黑色袋子。那人抬头，看见他，愣了一下。
江临渊也愣住了。
那是他自己。
不，是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。
对方站在第二层台阶上，右手提袋，左手垂在身侧。脸上没有表情，眼神空洞。最奇怪的是，那个人的背包侧袋里，也插着半截燃烧过的香。
江临渊后退一步。
电梯突然“叮”了一声。
门缓缓打开。里面没人。
他盯着空荡的电梯厢，又看向楼梯口。
那个“他”已经不见了。
楼梯间安静，只有顶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。
他走进电梯，按下六楼。门关上前，他最后看了一眼楼梯方向。
第六层走廊灯管坏了两根，光线昏暗。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，掏出钥匙。
钥匙插进锁孔，转动。
门开了。
他跨进去的第一步，鞋尖踢到了什么东西。
低头看。
地上躺着一枚噬灵魔晶的灰烬，形状和他昨晚处理掉的一模一样。
但他记得，那堆灰烬明明倒在了后山的五行灭魔阵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