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临渊一脚踩上小路，肩膀上的灼伤随着步伐一阵阵发紧。他没停下，抱着上官玥继续往前走。她的呼吸很浅，断掉的剑胚还握在手里，指节泛白。
天色已经暗下来，风从山后吹过来，带着一股焦味。
他们绕过实验楼侧墙，拐进灵田所在的坡地。刚转过土坎，江临渊脚步猛地一顿。
眼前一片漆黑。
原本种满药草的田地全没了，泥土干裂翻卷，像是被火烤了整整一天。几根烧塌的木架歪在地上，连残留的灵植根须都被烧成了灰。空气里飘着一股刺鼻的烟气，混着土壤焦糊的味道。
他慢慢把上官玥放在石台上，让她靠着石沿坐下。她眼睛闭着，眉头没松开。
江临渊蹲下身，伸手摸了摸地面。
烫手。
他立刻收回手，掌心发红。这火不是普通野火，是带灵性的魔火，能把灵田里的生机彻底焚灭。
系统界面忽然弹出一行金纹：【检测到灵田毁灭，触发紧急任务：修复灵田（进度0%），完成奖励：息壤石x1】
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，站起身，走到废墟边缘开始翻找。
他知道这里埋过记录灵植生长的玉符，还有布阵用的引灵石。现在什么都看不见，只有焦土和碎渣。
他扒开一块塌下来的药架残骸，手指突然碰到了什么。
温润，光滑。
他拨开灰烬，把东西捡了起来。
是一块青玉简。
秦无涯早前给他的，说是记录灵植培育要点。他一直没细看，只当是普通资料。可现在拿在手里，玉简表面微微发烫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。
他还没反应过来，玉简自己亮了起来。
土黄色的光纹从内部浮现，顺着纹路流动。下一瞬，一道影像从简上射出，投在半空。
是一幅地下岩层图，线条清晰，标注着几处脉络走向。其中一点闪着金光，旁边浮出四个小字：**息壤石·封存位**
江临渊盯着那点金光，心跳加快。
这就是修复灵田的关键。
他正要收起玉简，眼角忽然扫到远处人影一动。
顾凌风从山道拐角走了出来。
白衣，袖口银线云纹，在昏光下格外显眼。他脚步不快，但每一步都稳稳落在焦土上，没有发出声音。
江临渊立刻把玉简塞进背包，右手滑向破甲锥。
顾凌风走到三丈外站定，目光直接看向空中还未消散的投影。
“原来你还留着这东西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平静，“青玉简能映地脉，不是谁都能激活的。你运气不错。”
江临渊没说话。
他知道对方在试探。这种时候不能露底，也不能装傻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来看看灵田。”顾凌风环视一圈，“被人毁成这样，你不急？”
“我急不急，不用你管。”
“可你要是修不好这块地，以后签到得来的种子也没地方种。”顾凌风抬眼看他，“你每天去实验楼地下签到，靠的就是这片灵田养着灵气循环。它一毁，你的洞府体系也会崩。”
江临渊眼神一沉。
这话戳中了要害。
他没答，手指在破甲锥上收紧。
顾凌风忽然抬手，朝空中投影抓去。
指尖离影像只剩半尺。
一道冰墙猛地从侧面升起，横在两人之间。
寒气四溢，墙面上霜花迅速蔓延，挡住了投影的光。
上官玥站在冰墙另一侧，左手扶着腰，右手握着断裂的剑胚残柄。她脸色苍白，但站得很直。
“你的手，伸得太长了。”她说。
顾凌风停住动作，看着她。
“你还能站起来？”他问。
“只要你想抢的东西还在，我就不会倒。”上官玥声音不高，却很稳。
顾凌风笑了下，没再往前。
“你们以为拿到位置就能取到息壤石？”他说，“那地方在地脉深处，有古阵封锁，不是随便能进的。”
“轮不到你提醒。”江临渊说。
“我只是告诉你们，别浪费时间。”顾凌风收回手，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，“灵田毁了，根源不在火，而在地脉被人为切断。你们现在去找石头，不如先查是谁动的手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。
江临渊盯着他的背影，直到消失在山道拐角。
他回头看向上官玥。
她靠着冰墙，喘了口气，腿有点抖。
“别硬撑。”他说。
“我没撑。”她抬头，“那投影的位置，你记住了吗？”
“记住了。”
“那就别等。”
江临渊点头，从背包里拿出玉简。它还在发热，光纹未散。
他蹲回焦土边，用手扒开裂缝，往深处挖。
泥土干硬，夹着烧过的碎根。他指甲缝里全是黑灰，但没停。
挖了约莫半尺深，他指尖碰到一块硬物。
拿出来一看，是半块阵盘碎片，边缘焦黑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。
他认得这个纹路。
和周云鹤那天拿的阵纹碎片，出自同一种来源。
他捏紧碎片，抬头望向实验楼方向。
秦无涯的灵植课教室就在三楼东侧，窗户正对着这片田。
他记得那天秦无涯递给他玉简时说的话：“好好种，这是为你好。”
现在想来，每一个字都像刀。
上官玥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，靠着他的肩。
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她问。
“先把息壤石拿到。”江临渊握紧玉简，“然后，把这块地重新养起来。”
“你能行吗？”
“不行也得行。”他说，“这是我唯一能守住的地方。”
她没再问，只是把手搭在他手臂上。
风刮过焦土，卷起几片灰叶。
江临渊低头看她，发现她睫毛上沾了灰，轻轻替她拂了一下。
她没躲。
远处传来一声钟响，是校园晚课结束的铃声。
他站起身，把她扶起来。
“走，先回去。”他说，“明天一早，去签到点补灵气。”
她点头，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。
走到灵田出口，她忽然停下。
“等等。”她说。
江临渊回头。
她盯着地上一道裂痕，眉头皱起。
那条缝比别的地方深，边缘泛着暗红色，像是渗过什么东西。
她弯腰伸手碰了碰。
指尖刚触到裂缝，一股热流猛地从地底冲上来。
江临渊立刻把她拉开。
裂缝中喷出一股赤色雾气，带着腥气，瞬间弥漫开来。
他屏住呼吸，拉着她后退几步。
雾气在空中凝聚，形成一个模糊的符号，一闪即逝。
他看清了。
那是《玄魔典》里的标记符。
有人用魔修手段，在地底埋了阵眼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实验楼。
三楼东侧的窗户还亮着灯。
秦无涯站在窗前，手里拿着一本书，似乎在翻页。
江临渊盯着那扇窗，慢慢握紧了破甲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