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临渊的手刚碰到门框，地面猛地一震。那股震动不是从东区灵田传来，而是自脚下直冲头顶，整栋实验楼都在晃。他踉跄了一下，扶住墙才站稳。上官玥立刻后退半步，短剑横在身前，眼神扫向通道尽头。
老吴靠在墙边，脸色发白，呼吸急促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抬手指了指上方。
江临渊抬头。天花板裂开一道细缝，灰尘簌簌落下。一股热风顺着裂缝灌下来，带着铁锈和泥土的气息。
“不对。”他低声说，“这不是地脉支流的波动。”
上官玥盯着他：“是什么？”
“是主脉。”江临渊松开手，转身就往楼梯口走，“罗天成在动镇龙阵的核心。”
两人冲上楼道，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。老吴没跟上来，只在原地说了一句：“别让他一个人扛。”
江临渊没回头，也没应声。他知道老吴的意思。
实验楼顶层的门虚掩着。风从缝隙里钻出来，吹得门板轻轻摇晃。江临渊推开门，冷雨扑在脸上。夜空被一层暗红色的云盖着，没有月亮，也没有星。
罗天成站在楼顶边缘，背对着他们。他穿着平时那件深色夹克，手里握着一枚青铜印。印身刻满符文，正不断渗出金光，像水一样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去。
江临渊往前走了两步：“校长。”
罗天成没回头。他的声音很平静：“你们来得正好。”
“你在解封主阵眼？”江临渊问。
“不是解封。”罗天成终于转过身，“是重启。”
他抬起手，镇龙印举过头顶。金光骤然暴涨，照得整个楼顶如同白昼。江临渊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，再睁眼时，发现脚下的水泥地正在龟裂。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从楼顶中心蔓延出去，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教学楼群。
“副阵眼就在你洞府下方。”罗天成说，“三十年前我把它埋进去的时候，就知道会有这一天。”
江临渊盯着那道裂缝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“把锁住的东西放出来。”罗天成看着他，“不是魔气，是龙气。地脉里的真龙之力被压得太久，再不释放，整个高校的灵气循环都会崩。”
上官玥握紧短剑：“那你现在启动它，不怕失控吗？”
“怕。”罗天成笑了，“但我等不了了。秦无涯已经触碰到地脉节点，海外散修也在逼近。如果让他们先动手，那就不是释放，是暴乱。”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印：“这枚镇龙印，不只是封印工具，也是钥匙。只有守阵人用自己的命去开，才能唤醒真正的阵法。”
江临渊往前一步：“还有别的办法。”
“没有。”罗天成摇头，“你以为我没试过？三十年来，我修补裂缝，压制反涌，甚至让官方修真局的人来查过十一次。可没人能接这个印。因为它不认修为，只认心志。”
他又看了江临渊一眼：“而你，已经走过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猛然挥动镇龙印，狠狠砸向地面。
轰！
裂缝瞬间炸开，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，像无数条蛇向上窜。江临渊立刻甩出三张符纸，贴在楼顶四角。符纸燃起蓝火，形成一圈屏障，暂时挡住黑雾扩散。
但那股力量太强。屏障只撑了不到十秒就开始碎裂。
上官玥突然上前一步，短剑高举。剑身剧烈震动，剑柄上的“玥”字亮了起来，泛出金光。她咬牙，用力劈下。
剑锋划过黑雾最浓的地方。
一声龙吟响起。
整条地脉开始震动。岩层断裂，土石翻飞。一条金色巨影从深渊中升起，鳞片如金属般闪亮，每一片都刻着古老的符文。它的身体长达千米，盘旋上升，最后悬在高空，双目睁开，直视罗天成。
罗天成仰头看着，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。
“三十年了。”他说，“我终于等到了。”
江临渊心头一紧：“等等！你要干什么？”
罗天成没回答。他抬起手，将镇龙印抛向空中。印在半空停住，金光越来越盛，最后轰然炸裂，化作无数光点洒落。
那些光点没有落地，而是全部飞向江临渊的方向——准确地说，是飞向他身后的洞府入口。
江临渊感觉到背包侧袋里的香突然烫了一下。他来不及多想，就看见罗天成纵身一跃，跳进了那条金龙的口中。
龙身猛地一震，随即发出一声长啸，冲天而起。它的轨迹划过校园上空，所经之处，地面的裂缝开始闭合，空气中的浊气被迅速净化。
几秒后，龙影消失在云层中。
楼顶恢复寂静。雨还在下，打在残破的地面上。江临渊站在原地，手里多了一块青铜碎片，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热。
上官玥走到他身边，轻声问：“他还活着吗？”
江临渊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低头看着那块碎片。它正在慢慢变凉，表面的符文一点点暗下去。
忽然，他感觉胸口一沉。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传上来，直接落进他的识海。没有声音，也没有画面，只有一句话：
【守阵之责，今归于你】
他没动，也没说话。只是把碎片放进背包侧袋，和那截烧过的香放在一起。
上官玥收剑入鞘，站在他身旁，望着天空。乌云已经散开一角，露出后面淡淡的光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她问。
江临渊看着远处的洞府入口。那里正泛着微弱的光，墙壁上浮现出一些图案——山川、河流、洞窟，像是某种地图。
“先回去。”他说，“洞府变了。”
两人走下楼梯时，江临渊的脚步顿了一下。他回头看了一眼楼顶。雨水冲刷着地面，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，像是一行被抹去的字。
他没说什么，继续往下走。
回到洞府门口，江临渊伸手推门。门没锁，一碰就开。里面的空气比之前暖了一些，墙上那些图案更加清晰了。十个不同的地形轮廓依次排列，最后一个写着“昆仑墟”的位置亮着微光。
上官玥走进来，目光落在中央的阵眼上。那里原本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台，现在却多了一个凹槽，形状和镇龙印残片完全吻合。
她走近几步，伸手摸了摸凹槽边缘。
“你要放进去吗？”她问。
江临渊站在门口，没有马上回答。他的手指摩挲着背包侧袋，隔着布料能感觉到那块碎片的棱角。
外面的雨小了些。风从通道口吹进来，带起一阵轻微的响动。
他迈出一步，走进洞府，反手关上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