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如烟扶着墙的手指微微发白，额头渗出一层细汗。
“不是错觉。”她喘了口气，“它现在显示的频率……跟，那边完全对上了。”
甄尧学立刻转身走到主控台前，调出刚才周明远信号器锁定的坐标图。
地图上，那片废弃工业区的热能分布正以每三十秒一次的节奏跳变，屏障能量峰值像心跳一样起伏不定。
“他们似乎……改了规则。”赵宇盯着屏幕，声音绷紧，“原来是个死频率，现在变成轮换的了。我们之前算的三分钟窗口……没了！？”
王昊把保温桶放在桌上，粥还冒着热气，但没人伸手去拿。
他看向周明远：“老爷子，你那老机器还能再挖点东西出来不？”
周明远把手重新按在信号器顶部。
青铜外壳发出低沉的嗡鸣，接口处的胶带微微震颤。
半晌后，屏幕上跳出一组加密频段，其中两个波段格外活跃。
“新来了两个雷系的。”他嗓音沙哑，“守在外层节点旁边，电磁脉冲强度能干扰普通监控设备。”
陈雨桐皱眉：“也就是说，突袭队一动手，画面就可能黑？”
“不止是画面。”赵宇已经拆开了手边的监控仪外壳，“他们的电离场会直接烧毁接收模块。我们要是靠远程指挥，等于睁眼瞎。”
林墨低头看着自己刚做完的最后一尊陶土雕像，忽然抬手捏碎了它的底座，在断口处嵌进一小块金属片。
“我加个屏蔽层。”他说，“用我的塑形能力，给每个设备外壳裹一层抗干扰膜。”
秦歌也站了起来：“我可以提前录一段定向声波，用来穿透电磁干扰传信号。短距离内，比无线电靠谱。”
甄尧学点头：“就这么办。赵宇负责改装设备，林墨配合做防护壳，秦歌准备备用通讯。十分钟内完成。”
赵宇抓起焊枪就开始动手，手指翻飞地接线。王昊蹲在他旁边递工具，顺手从收纳袋里掏出三台备用监控仪。
“这回可不能出岔子。”王昊嘀咕，“上次收黑洞碎片都比这轻松。”
江萌站在角落，手里攥着几张画纸。她走过来，把一张塞到周野手里：“这个……是我画的大家。带着它，好不好？”
纸上是九个人站成一圈，中间写着“平安回来”。线条歪歪扭扭，但每个人的衣服、姿势都对得上。
周野愣了一下，然后小心地把画折好，塞进战术服内袋：“谢了，小妹妹。”
苏如烟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再次启动异能。她的视野里浮现出母版符号的流动轨迹，和基地的能量波动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。
“我能抓到那个间隙。”她说，“屏障切换时有零点八秒的真空期，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“那就交给你。”甄尧学看着她，“攻坚队进场前三十秒，你必须完成回溯定位，把准确时间传给我们。”
她点点头，没再多说。
周野走到周明远身边，压低声音：“爷爷，你手还在抖。要不这次你在后方支援就行，前线交给我们。”
周明远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：“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？”
“我不是怕你拖后腿。”周野咬牙，“我是怕你撑不住。”
“这身老骨头，比你想的结实。”周明远从怀里摸出一枚旧怀表，铜壳上有刻痕，“你爷爷当年没走完的路，今天我得亲眼看着你走过去。”
周野盯着那枚表，喉咙动了动，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把徽章别得更牢了些。
林墨默默走过来，将一尊新的陶土雕像放进周野的背包。雕像是一位拄拐的老人，身形佝偻却挺直脊背。
“这一尊，”他轻声说，“是为你爷爷做的。”
时间一点一滴逼近……
赵宇合上最后一台改装监控仪的盖子，插上测试线：“好了。扛得住五千伏高压脉冲，画面最多延迟半秒。”
“够用了。”甄尧学接过设备，交给突袭队成员，“所有人再次检查装备，五分钟后出发。”
陈雨桐把联盟徽章戴在左胸，又检查了一遍通讯频道。秦歌背上吉他，琴匣扣得严实。王昊往每人背包里塞了一包新配的能量补给，里面除了稳定剂，还多了小管护盾凝胶。
“关键时刻捏破就行。”他说，“别省着。”
苏如烟靠在控制台边，闭目调息。她能感觉到母版的信息流越来越密集，像是某种倒计时正在推进。
甄尧学走到她旁边：“还能撑住？”
“没问题。”她睁开眼，“只要还没开始行动，我就一直能接收到。”
“等进了基地，一切节奏由你掌控。”他说，“你是我们唯一的[钟表]。”
她轻轻点头。
……
……
隐形车停在地下通道出口。车身呈暗灰色，表面涂层会自动调节反光度，开出去后几乎看不见轮廓。
甄尧学最后一个上车，坐在副驾驶位。
他回头扫了一圈：周野紧握拳头，盯着前方；赵宇抱着设备箱，手指还在检查线路；苏如烟闭着眼，嘴唇微动，似乎在默念什么数据；周明远靠在座椅上，手搭在怀表上，呼吸平稳。
车门关闭，引擎启动的声音极轻。
车子缓缓驶出通道，夜风掠过车身，树叶在头顶晃动。远处城市灯火稀疏，郊区一片漆黑。
车内没人说话。只有设备指示灯一闪一闪，映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甄尧学望着窗外流动的黑暗，“这次不是为了守住某个东西，也不是为了证明谁更强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很轻，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。
“是为了让以后的觉醒者，不用再躲着活。”
周野从口袋里摸出江萌给的画，看了一眼又放回去。他抬头看向前面漆黑的道路，眼神坚定。
赵宇把改装好的监控仪抱得更紧了些，确保不会晃动。
苏如烟突然睁眼，低声说：“屏障频率刚刚变了，新周期已确认。四分钟后进入作战范围，建议提前启动通讯静默。”
车子驶入一段下坡路，轮胎压过路面的裂缝，发出轻微震动。
甄尧学抬起手腕，看了眼时间。
车灯熄灭，全车进入隐形模式。
前方三百米，一条断裂的铁丝网横在地上，边缘残留着焦黑痕迹。
那是通往废弃工业区的第一道边界。
车子贴着地面滑了过去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