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句“你打开了门”到底算警告还是提示，头顶竖井口的方向就传来了动静。
那是鞋底踩在锈梯上的摩擦音，一前一后，明显不是一个人。
“有人下来了。”李建军声音压得很低，手已经抬了起来。
话音刚落，两道黑影从竖井口跃下，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太大声响。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作战服，胸口印着扭曲的螺旋纹路，眼神冷得像冻住的湖面。
c级！
甄尧学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混沌的人，专抢高价值目标，行动干净利落，不留活口。
他一把将银盒塞进苏如烟手里：“拿着别松手。”
苏如烟愣了半秒，低头看了眼盒子，又抬头看他。甄尧学已经退到她身前，笔尖泛起蓝光，像是随时准备动手。
“你还真打算打？”其中一个混沌成员开口，嗓音沙哑，“燕大的书呆子，连晶核配额都靠国能局施舍，也敢碰［观察］者的东西？”
“能不能碰，”甄尧学冷笑，“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。”
对方没再废话，右手猛地一扬，一团漆黑的能量球直奔保险柜方向砸去，目标根本不是人，是盒子。
李建军早有防备，掌心往前一推，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瞬间撑开。那能量球撞上去，像是砸进橡胶墙，速度骤减，最后“啪”地炸开，溅出几缕焦糊味的烟。
“想抢东西，先过我这关。”李建军站定在入口前，像堵墙。
另一名混沌成员从侧翼突进，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。王昊反应极快，从收纳袋里甩出一个金属罐子，往地上一摔，顿时腾起一片白雾。
“烟雾弹？老土。”那人冷笑，直接冲进雾里。
结果脚下一空，整个人往下坠了一截。
王昊早就在地面预埋了三个定向收纳装置，其中一个就藏在通道接缝处，专门用来［吃］敌人的落脚点。
那人只觉得小腿一凉，整条腿被吸进了某种空间夹层，动弹不得。他挣扎着要抽出来，王昊已经跳到旁边，一脚踩在他膝盖上：“哥们，这可是我自己设计的陷阱，想出去？等会儿再说吧。”
赵宇蹲在角落，计算器屏幕闪着红光，手指飞快敲打。“左边那个用了1.80颗c级晶核，右边的消耗更大，至少2.00颗……他们撑不了十分钟。”
“够了。”甄尧学盯着被困住的那个，“他们不是来试探的，是冲着盒子来的，而且知道我们拿到了。”
“当然知道。”被李建军挡住的那人咧嘴一笑，“你们解开锁的时候，整个地下系统的能量波动都被记录了。我们的眼线，可不止在地面上。”
苏如烟站在后方，手指紧紧攥着盒子边缘。她没说话，但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人胸口的螺旋纹，忽然想起什么：“这种标记……我在民国档案里见过，是数据净化组的旧编号。”
“净化？”甄尧学皱眉，“他们管抢东西叫净化？”
“意思是，不属于他们的东西，都是污染源。”苏如烟咬牙，“这些人，早就盯上［观察］者的遗产了。”
话没说完，被困住的那人突然抬手，指尖划破手臂皮肤，鲜血滴落在地。血迹接触到地面的一瞬，竟然开始蠕动，像活物一样朝王昊脚下蔓延。
“小心！”甄尧学大喊。
王昊本能往后跳，可那血线太快，贴着地面缠上了他的右脚踝。
一股寒意顺着皮肤往上爬，像是被冰蛇缠住。
“这是什么鬼东西！”他猛力甩腿，可那血线越收越紧。
赵宇立刻翻计算器：“生物活性能量链！他在用自己的血做牵引媒介，反向锁定你的位置！”
“切断就行。”甄尧学抬手就想用弦理论切割，却被李建军拦住。
“别伤到王昊！”
千钧一发之际，苏如烟把手按在盒子上，闭上眼。
她猛地睁开：“我记得这味道！三个月前物理系实验楼漏水，维修工在墙缝里发现过类似的血渍，后来检测出含有未知蛋白酶！”
甄尧学立刻反应过来：“所以这血是有记忆的，它认得活体目标！”
“那就让它认错人。”苏如烟把盒子往怀里一塞，转身就往另一边跑。
血线果然跟着偏转，朝着她的方向延伸。
“你疯了！”甄尧学吼她。
“我没疯。”她回头瞪他一眼，“我知道怎么处理历史残留的东西，要么封存，要么烧掉。但现在，我得先把它引开。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。
是之前回溯用过的民国档案残页。她用力一撕，纸片飘落，正好盖在血线上。
奇异的事情发生了。
那血线像是碰到火苗，迅速萎缩、干涸，最后化成灰烬。
“信息对冲。”苏如烟喘着气，“古老记录的能量场压制了它的活性。”
甄尧学看着她，眼神变了变，没再多说，转头看向剩下的敌人。
李建军还在正面死死顶住那个混沌成员的冲击，平衡场已经开始出现细微裂纹。那人每一击都带着高频震荡，显然是专门针对防御型异能设计的打法。
“你撑不了多久。”那人冷笑，“S级又怎么样？退休老头，体力跟不上了吧？”
李建军没吭声，额头却渗出了汗。
赵宇盯着计算器，突然喊：“他每次攻击间隔是3.00秒，能量峰值出现在第2.80秒有规律！”
“那就打断规律。”甄尧学冷笑，笔尖一划，空中浮现一道极细的蓝线，精准切向对方出手前的蓄力轨迹。
那人动作一顿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。
就是现在！
李建军猛地往前踏一步，平衡场瞬间压缩，将对方的攻势彻底锁死。
紧接着，甄尧学手腕一抖，蓝光暴涨，直逼对方咽喉。
“住手！”另一个被困住的混沌成员嘶吼，“你们以为拿了盒子就能控制数据流？它根本不是工具，是钥匙！而你们，连门在哪都不知道！”
甄尧学停在半空，笔尖离对方脖子只剩一寸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那人居然笑了，“观察者留下的不只是数据，还有选择权。谁能打开门，谁就是下一个守门人。混沌不会让一群学生决定人类的未来。”
“守门人？”王昊揉着脚踝站起来，“你们自己都想当老大，还扯什么人类未来？”
“理想不同罢了。”那人冷冷道，“我们是要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，包括你们这些凭运气觉醒的废物。”
王昊翻了个白眼：“哟～～～还挺有使命感。”
赵宇皱眉道，“那你倒是说说，什么叫稳定？把全世界的人都改造成你们那样的冷血机器？”
甄尧学缓缓收回笔，转向队友：“盒子还在？”
苏如烟点头，从怀里拿出来，银光依旧微弱闪烁。
“那就继续走。”他说，“他们既然能追踪能量波动，说明上面还有接应。我们不能在这耗太久。”
“等等。”王昊突然开口，“我不走。”
所有人看了过去。
“啥？”甄尧学皱眉。
“我不走。”王昊重复一遍，站直了身体，“刚才那一脚差点把我拉进去，但我发现一件事，他们的血线只能锁定活体热源。如果我们分散跑，他们追得过来吗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赵宇问。
“我的收纳袋能临时屏蔽生命信号。”王昊拍了拍腰间的袋子，“我可以留下来拖住他们，给你们争取时间。”
李建军厉声喝道，“你是辅助，不是主力战力，别逞强！”
“可我也不是累赘。”王昊声音不大，但很稳，“曾经灾区救援，我妈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，收纳不是为了藏东西，是为了保护人。现在，轮到我保护你们了。”
赵宇沉默了几秒，突然合上计算器：“我不走。”
“啥？”甄尧学更懵了。
“我说我不走。”赵宇把账本塞进衣服内袋，“以前我觉得任务成功率低于60%就得撤，但现在……我算过了，五个人一起打，胜率至少75%。比晶核投资回报率高多了。”
他抬头，看着甄尧学：“而且，这账，我不想再算了。我要亲眼看着这笔支出，变成收益。”
甄尧学看着他们，一个接一个。
苏如烟抱着盒子，没说话，但站到了他身边。
李建军叹了口气：“你们这群孩子……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。”
然后他双手张开，平衡场再度扩张，覆盖整个空间。
“既然都不走，那就干他。”
甄尧学嘴角微微扬起，笔尖重新亮起蓝光。
“好，燕大出品，必属精品！”
对面两人脸色终于变了。
其中一个低声咒骂：“情报错了，这些人根本不是乌合之众。”
另一个咬牙：“杀了他们，夺盒子，上报总部。”
话音未落，李建军猛然向前一步，力场如潮水般涌出，震得整个地下室嗡嗡作响。
甄尧学持笔冲出，蓝光划破空气。
王昊从袋子里抽出三根金属杆，往地上一插，形成三角封锁区。
赵宇一边跑一边喊：“左边那个心跳加快了！他怕了！”
苏如烟站在后方，把盒子紧紧抱在胸前，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友的身影。
就在这时，盒子又一次轻轻震动。
这一次，没有信息流入脑海。
只是表面那交错双环的符号，忽然亮了一下，像是回应某种召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