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昊的脚步声在楼梯间消失没多久，实验室的门又被推开。
这次他两手空着，但身上多了股烤箱刚停火的暖味儿，袖口还沾着一点可可粉。
赵宇正低头核对终端上的能耗曲线，听见动静抬头，看见王昊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保温箱放在操作台上。
箱盖一掀，热气混着坚果和巧克力的香味直冲鼻尖。
“搞定。”王昊拍了下箱子，“双倍核桃补脑，蜂蜜稳血糖，可可抗寒，每根都加了F级碎晶粉，充能效率翻倍。撑三小时高强度行动没问题。”
苏如烟摘下耳机，回溯程序还在后台跑着巡逻路线的时间戳。
她看了眼箱子里整齐码放的能量棒，锡纸上用记号笔写着每个人的名字。
“你还真分口味了？”
“那当然。”王昊一边往外拿，一边指着标签，“甄尧学的是黑巧味，你的是红糖桂圆，赵宇的是薄荷花生，李队的加了枸杞和山药粉，专供养生局座。”
赵宇拿起自己的那根，掂了掂：“成本多少？”
“一根0.1F，五个人两根，总共1F。”王昊竖起手指，“我已经算进去了，不额外摊派。你要不信，我现在就给你列个明细。”
赵宇没接话，反而笑了下，把能量棒塞进战术服内袋，紧贴胸口。账本也收了进去，挨着棒子放好。
李建军走过来，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，看着箱子里的东西：“小伙子，有心了。这种事看着小，关键时刻能救命。”
王昊点头：“上次打黑洞那次，我就发现有人中途手抖。不是胆子小，是饿的。异能耗得快，身体跟不上。”
他说完，顺手把最后一根递给一直没说话的甄尧学。
甄尧学接过，撕开锡纸咬了一口。浓郁的巧克力在嘴里化开，像是给绷紧的神经松了半圈螺丝。
他嚼了几下，咽下去，点了点头：“比食堂的强。”
“这可不是食堂出品。”王昊挺直腰，“这是特供版，限量五份，每人两根。吃完要是还能动，我现场再做一批。”
没人笑，但气氛松了一点。
苏如烟把她的那根放进防水包里，重新戴上耳机。
终端上，时间线已经推到凌晨一点十五分，守卫换班的间隙。
她手指滑动，放大某个节点，确认没有临时调度记录。
“巡逻间隔还是七分钟。”她说，“和回溯结果一致。”
赵宇打开终端调出预算表，在“应急储备”那一栏又划掉0.1F。“加上刚才这批补给，咱们现在剩3.9F，够用。”
李建军活动了下手腕，掌心泛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力场波动，像水面上被风吹皱的一瞬。“平衡场能撑四十秒，极限六十。你们别让我超时。”
“不会。”甄尧学把剩下的能量棒收进背包侧袋，拉链拉好，“入口我来切，王昊跟上布收纳陷阱，赵宇监控晶核波动，苏如烟随时准备回溯突发情况，李队在外围策应。”
他顿了顿：“一旦触发警报，所有人按新暗号验证身份。漏一次，当场退出。”
王昊把手里的保温箱合上，拍了两下：“都齐了。这一趟不是去打架，是去把人带回来。”
实验室安静了几秒。
然后苏如烟轻声说：“江萌才十六岁。她妈为了她，连数据都没交出去。”
“所以咱们更不能空手回来。”王昊抓起料理铲别回腰上，“小孩不该在那种地方长大。”
甄尧学走到白板前，擦掉之前的推演图，写下四个字：归还计划。
下面列出行进顺序、时间节点、信号中断窗口、撤离路线。
赵宇凑过去看，突然问：“万一里面不止一个觉醒者呢？江晓要是已经被控制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就被李建军打断：“不会。”
他声音不高，但很稳：“我在国能局十几年，见过太多被迫合作的人。江晓的眼神不对，那是护崽的妈，不是叛徒。”
甄尧学接着说：“她十年前就能交数据，但她没交。说明她在等机会。我们现在就是那个机会。”
赵宇没再问，只是默默把终端上的方案锁定，打上加密标记。
王昊检查了一遍保温箱，确定所有能量棒都在，盖子一扣，拎起来往门口走：“行了，都吃饱穿暖，准备出发。我最后再热一遍，保证你们拿到手还是温的。”
他说完拉开门，走廊灯光照进来一半。
甄尧学最后一个收拾装备。他把切割程序载入便携终端，关掉实验台所有光源。屏幕熄灭前，他看了眼时间：23:38。
还有十二分钟。
赵宇站在窗边，望着外面漆黑的教学楼群。夜风从缝隙钻进来，吹得窗帘轻轻晃。他摸了摸胸口的能量棒，又碰了下账本。
苏如烟拔掉耳机，把典籍装进防水套，背好战术包。她走到门边，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。
桌上的白板还写着“归还计划”，下面五个名字并列排开。
她伸手推开门。冷风灌进来，五个人影依次走出。
王昊走在最后，手里提着保温箱。
灯已经全关了，只有终端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系统提示：
任务代号：归还。
启动时间：23:50。
全员状态：就绪。
他抬手，啪地一声关掉总闸。
黑暗落下，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，越来越远。
赵宇突然想起什么，低声问：“你说江晓平时吃不吃甜的？”
没人回答。
王昊把保温箱抱紧了些：“她妹妹应该爱吃豆腐脑，加糖的那种。”
甄尧学走在最前面，没回头。
他们的影子被楼道的应急灯拉得很长，贴在墙上，一路延伸到拐角。
电梯显示停在一楼，门缝透出微光。
王昊按下下行键，金属门缓缓滑开。
里面站着两个穿勤务服的人，抱着文件，正说着什么。
王昊下意识把保温箱往身后藏了藏。
那人抬头看了眼，笑了笑：“加班啊？”
“嗯。”李建军上前一步，挡在队伍前面，“实验室设备调试。”
对方点点头，让出位置。
五个人走进去，挤在角落。
门即将合拢时，赵宇突然开口：“等等。”
他伸手卡住门缝，转身看向走廊尽头那扇漆黑的实验室门。
那里什么也没有。
但他总觉得，好像忘了关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