检测仪的警报声在会议室里回荡，王昊盯着那行跳出来的坐标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。
凌晨两点，行政楼西侧配电房……
那地方冬天夜里能冻死人。墙体老旧，暖气早就停了，穿羽绒服都扛不住。
他们要在那种环境里蹲守、战斗，异能全开，体能消耗只会比平时猛得多。
他想起李建军拧保温杯盖时手背上的青筋……
甄尧学推演战术时指尖微微发白的样子……
赵宇翻账本前总要搓两下手心……
苏如烟开会坐久了就会把袖口往下拉……
我们，都不是铁打的。
“我得去做点东西。”他说完就走，脚步利落。
甄尧学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没拦。他知道王昊一旦这种语气说话，八成是要干什么事。
实验室外的走廊空荡荡的，王昊一路快步穿过，直奔宿舍楼。
钥匙刚插进锁孔，他就听见自己胃里一阵咕噜。
但他不急着填肚子，先翻出那个印着卡通猫头鹰的收纳袋。
这是他特制的生活用具包，平时收些食材、厨具，连电热锅都塞得下。拉开拉链，一股混合着坚果和蜂蜜的干香飘出来。
他掏出便携搅拌机、真空密封袋、小包装粉料盒，又从抽屉深处摸出几包标着不同颜色标签的原料：
深棕是高蛋白谷物基底，红的是复合碳水，蓝的是电解质补充剂，绿的是植物纤维稳定剂。
这些都是他自己调配的老配方，灾区救援时用过无数次。但现在得改。
他打开笔记本，上面记着每个队友最近一次体能测试的数据。
王昊咬着笔杆子算了一会儿，忽然停住。
李建军……每天喝枸杞水，不是因为养生玄学，或许，是因为平衡场太烧体力，肝肾负担重。
“小爷还是挺有观察力的。”
他撕下一张纸，写上：加枸杞提取液，配辅酶q10，缓释型。
接着是甄尧学。那家伙脑子转得快，但低温环境下思维绝对会下降。可可粉能提升血液循环，还能轻微兴奋神经，不过他肯定嫌苦，得加点黑糖压味。
赵宇呢？这家伙整天算来算去，异能耗在计算上比打斗还多。花生碎加核桃油，脂肪含量拉满，再混点蜂胶防嗓子干干～～～不然半夜喊指令破音就尴尬了。
苏如烟最麻烦。回溯类异能伤神，像跑马拉松一样耗气血。红糖姜粉打底，加点红枣浓缩膏，还得做成软芯的，入口即化，省她咀嚼力气。
王昊一边写一边点头，越想越觉得这事非做不可。
家政学怎么了？做饭收纳就是低人一等？
没有热饭吃，谁他妈打得动仗？
他饿着肚子开工。一套流程熟得跟呼吸似的。
每根能量棒都压成统一尺寸，两指宽，一手长，方便塞进作战服口袋。做完一批就扔进保温箱，里面垫了暖贴，外层裹着反光铝膜。
最后他还从床底下翻出四个迷你暖手宝，都是以前救灾时剩下的，充好电，一人一个装进小布袋，挂在保温箱把手上了。
第二天下午……
王昊抱着箱子回到实验室。
甄尧学正在调试弦理论探测器的频段，听见门响抬了头。
“你搞什么？”他问。
王昊把箱子往桌上一放，掀开盖子，热气顿时冒出来。
“任务版能量棒，每人六根，二十四小时恒温保热。”他挨个拿出，按人头分好，“李队那份我单独做了加厚款，热量释放慢，撑得久。”
甄尧学拿起自己的那根，闻了闻，“可可味？”
“加了抗寒因子。”王昊笑，“别担心，不甜。”
赵宇凑过来，看到自己那份外包装上贴了个小标签：“高脂缓释型，专供精算大脑”。
他瞪眼：“你是不是偷看过我账本？”
“你吃饭时总嘀咕能量摄入不合预算，全楼都知道。”王昊把暖手宝递过去，“拿着，别让手指头僵了算错晶核倍率。”
苏如烟接过她的红糖款，摸了摸温度，“刚好，刚才测了一下，地下三层现在只有四度。”
话音未落，门又被推开。
李建军走进来，手里拎着维修机器人遥控器，另一只手还端着保温杯。
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箱，眉毛挑了挑。
“啧，这是……补给？”
“对。”王昊打开盖子，“按每个人的情况调的，保证凌晨行动时血糖稳、体温够、脑子灵。”
李建军没急着拿，而是伸手摸了摸箱壁内侧，感受了一下温度分布，又抽出一根甄尧学的能量棒掰开看了看断面。
“密度均匀，没有气泡，”他点点头，“比我当年吃的压缩饼干强多了。”
王昊咧嘴笑了。
老头把杯子放在一边，接过自己那份，没急着吃，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仪器，对着棒体扫了一下。
几秒后，屏幕显示：营养配比合理，热释放曲线平稳，适配高强度异能输出需求。
“国能局后勤部都没你能耐。”李建军终于笑了，“这玩意儿，批报销单的时候写哪一项？”
“写……应急食品专项。”王昊挠头。
“就写王昊牌救命粮！”赵宇插嘴，“我看能卖爆。”
苏如烟轻轻咬了一口，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，整个人好像松了一截。
“你们发现没？”她说，“我们五个，物理、历史、金融、中文、家政，哪个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战斗学科。”
“可现在呢？”甄尧学把能量棒收进衣兜，“一个都不许少。”
李建军拍了拍保温箱，“今晚行动，这箱子跟着我走顶层平台。需要时我负责分发。”
“别全放你那儿。”王昊赶紧说，“万一你被打下来……”
“打下来我也抱着它。”老头眼神认真，“这种东西，比弹药还重要。”
正说着，检测仪又响了一声。
所有人立刻看向屏幕。
“坐标更新了，黑纹信号静默，最后一次活动痕迹位于配电房通风井底部，深度约八米。”
赵宇马上翻开记账本，“通风井作业属于高危区域，按标准要加发百分之三十风险津贴。”
“哈哈，行……记上。”李建军点头，“回头一起报。”
甄尧学走到白板前，重新画出行政楼剖面图，重点标出通风井与财务室之间的连接路径。
“如果它是通过管道移动，那就说明它依赖封闭空间维持能量稳定。”他低声分析，“这意味着……它怕暴露在开阔地带。”
苏如烟补充：“也怕强光和高频震动。地下设施有屏蔽效应。”
王昊突然想到什么，“那我的收纳袋……要不要在里面加个光源？万一它怕亮，一露头就被吓回去，正好趁机收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甄尧学摇头，“未知反应可能引发暴走，反而把我们全卷进去。”
“那就……放一点暖源？”王昊坚持，“至少让它觉得安全，愿意钻进来。”
李建军听着两人的讨论，默默把一块能量棒放进嘴里。
嚼了两下，他忽然说：“热食能让人心定。”
众人一愣。
老头看着他们，声音低沉了些：“当年那次任务，我们啥都没有，饿了啃压缩饼干，冷了挤在一起发抖。最后倒下的几个人，不是死于战斗，是撑不住那一夜的寒。”
他顿了顿，“你们现在有这个，很好。起码……能让兄弟们走得暖和点。”
空气安静了几秒。
赵宇低头，在账本最新一页写下一行字：
支出项：定制能量棒x5，暖手宝x4，保温箱租赁费，总计：0.3F晶核（已申请特殊补助）
苏如烟把剩下的半根棒子仔细包好，放进胸前口袋。
甄尧学盯着白板，手指轻敲太阳穴，已经开始推演新的变量模型。
王昊关上保温箱，拉紧拉链。
外面天色渐暗，校园路灯一盏盏亮起。
李建军站起身，拎起箱子和保温杯，“明晚十点，会议室最后确认。别迟到。”
他转身开门。
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，王昊忽然开口：“李队。”
老头回头。
“您……记得把我那份留热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