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南山的雾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林风拨开挡路的断矛，靴底碾过碎石与干涸的血迹。玉柱洞山门的匾额斜斜挂在断裂的石柱上，“终南山玉柱洞”六个金字被魔气熏得发黑，像一道狰狞的伤疤。
“林师弟，这边！”墨尘师兄的声音从偏殿方向传来，带着压抑的哽咽。他的道袍被划开数道口子，左臂不自然地垂着，显然受了不轻的伤。
林风提着木剑快步穿过残破的庭院，赤焰妖鼠在他肩头炸毛，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。往日里种植灵草的药圃如今成了战场，培育了百年的“醒神草”被踩成烂泥，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石阶旁，白布下隐约能看出是同门师弟的身形。
偏殿的门早已不知所踪，断梁砸在供桌旁，三清塑像的头颅滚落墙角。清虚道长躺在临时搭起的石床上，胸口塌陷了一块，脸色白得像宣纸，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。他平日里用来诊脉的玉牌碎成两半，沾着暗红色的血。
“师父！”林风扑到床边，手指颤抖地抚上师父的手腕。脉搏细若游丝，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滞涩感，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。木系灵力探入师父体内，只觉得经脉断裂如蛛网，丹田处的灵气被一股阴寒的魔气死死压制，连最基础的自愈能力都已丧失。
“是……是截教的‘黑煞掌’。”墨尘师兄捂着断臂走过来，声音沙哑，“他们趁我们外出刷道时偷袭，掌门师兄和几位长老拼死抵抗，才把师父护到偏殿……”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令牌，上面刻着截教的骷髅符文，“他们点名要木灵珠，说那是打开昆仑禁制的钥匙。”
林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木灵珠是玉柱洞镇派之宝，藏在师父的丹田气海，以自身灵力温养了百年，传闻能滋养灵脉、净化魔气，却从未听说与通天教主的禁制有关。截教为了抢夺它，竟对师父下此毒手。
“他们还在山门外设了结界，”墨尘咬着牙道，“我突围时看到，至少有三位截教长老带着弟子守着，我们的人根本冲不出去求援。”
赤焰妖鼠突然对着墙角的阴影低吼。林风转头看去，发现苏婉儿正扶着受伤的王铁柱躲在那里，两人身上都沾着尘土，王铁柱的右臂被魔气灼伤，露出焦黑的皮肉。
“我们绕到后山密道进来的，”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喘息，她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，“这是水系的‘清霖丹’，能暂时压制魔气，不知道对道长有没有用。”
林风接过丹药，指尖触到瓶身冰凉的触感。他小心地撬开师父的嘴，将丹药化入温水喂下，目光落在师父胸口那团不断扩散的黑气上。清霖丹的灵光刚接触到黑气，就像冰雪遇火般消融了，黑气反而更嚣张地侵蚀着周围的皮肉。
“没用的。”清虚道长突然睁开眼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黑煞掌……需五行灵力调和才能解，单靠水系丹药……挡不住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，带着一丝欣慰，“你能回来……就好。”
“师父您撑住！”林风急忙运转木系灵力注入师父体内，试图用生机之力对抗魔气，“我们这就带您去凤凰山求援，水系掌门一定有办法！”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清虚道长缓缓摇头，枯瘦的手抓住林风的手腕，力气大得不像个重伤之人，“木灵珠……不能落在截教手里。他们拿到五把钥匙，中洲……就完了。”他另一只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丹田，那里突然亮起微弱的绿光，“这珠子……认主。现在，它是你的了。”
绿光透过清虚道长的道袍透出，越来越亮，隐约能看到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在他体内转动，表面布满叶脉状的纹路。林风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师父的指尖涌入自己丹田，与他的木系灵力产生共鸣，那是与玉柱洞灵脉同源的气息。
“师父，不可！”林风想挣脱，却被师父死死按住。他看着师父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，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，眼泪突然模糊了视线。
“记住……五行相生，方能克魔。”清虚道长的声音越来越低，眼神却异常明亮，“去凤凰山……找其他钥匙，别让……别让中洲沦为魔土……”他的手猛地垂下，胸口的绿光骤然收敛，全部涌入林风体内。
“师父——！”林风撕心裂肺地喊出声，却只看到师父永远闭上了眼睛，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欣慰的笑意。
赤焰妖鼠不安地蹭着林风的脖颈，苏婉儿别过头去抹眼泪，王铁柱一拳砸在断梁上，指节渗出血来：“他娘的截教！老子这就去拆了他们的结界！”
“站住！”林风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他缓缓站起身，丹田处的木灵珠散发着温暖的力量，仿佛师父的手在轻轻托着他的后背。他将师父的遗体小心地放平，用布盖好，然后转身看向同伴，眼中已没有泪水，只剩下冰冷的决心。
“现在冲出去，只会让师父白白牺牲。”林风握紧手中的木剑，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光，“我们必须把木灵珠送到凤凰山，完成师父的遗愿。”
墨尘师兄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手记，双手递给林风：“这是师父昨晚交给我的，说若是他遭遇不测，就把这个给你。里面记载着木系高阶法术‘万物回春’，还有……还有关于五行钥匙的线索。”
林风接过手记，封面是师父熟悉的字迹，写着“玉柱洞心法要诀”。他翻开第一页，就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地图，标注着中洲各地的灵脉节点，其中五处被特别圈出，旁边写着“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”的字样。
“陈石还在外面断后。”苏婉儿突然想起什么，急忙道，“我们从密道进来时，看到他带着玄土熊挡住了截教的追兵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林风将手记和地图收好，木灵珠在丹田内轻轻震颤，仿佛在指引方向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师父的遗体，深深鞠了一躬，然后转身走向偏殿后门：“墨尘师兄，麻烦你和其他师弟收拾残局，保护好山门。我们去接应陈石，立刻前往凤凰山。”
赤焰妖鼠跳到地上，喷出一道火线照亮通往密道的路。林风回头望了一眼残破的偏殿，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，落在师父安详的脸上。他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玉柱洞的责任、五行钥匙的秘密、中洲的安危，都压在了自己肩上。
“师父，您放心。”林风在心里默念，握紧了手中的木剑，“我一定会找到其他钥匙，绝不会让魔族和截教的阴谋得逞。”
密道外传来玄土熊的咆哮和法术碰撞的轰鸣，林风眼神一凛，率先冲了出去。王铁柱和苏婉儿紧随其后，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密道中，只留下赤焰妖鼠的火光在转角处一闪，像是黑暗中不灭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