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深吸一口气,状似无意地提起:“说起来,前几日整理旧物,倒想起些七年前的事。那年八月初十是我的及笄礼,在武康伯府办的,好像出了点乱子,我记不太清了。不知王爷那日……可有去过武康伯府?”
她问得小心翼翼,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。
萧煜的眼神却瞬间沉了沉,眉头微蹙,语气听不出情绪:“七年前?本王九月才回京,夫人的及笄礼,本王并未去过。”
苏奕晴心里像是被泼了盆冷水,瞬间凉了半截。
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,“那时王爷当真……不在京城?”
“不在。”萧煜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苏奕晴一颗心全凉了。
她还以为那个猜测八九不离十,没想到萧煜直接否认了。
他整个人都不在京城,怎么可能……
也是,他是堂堂战神凌王,怎么会跟七年前那档子龌龊事扯上关系?
倒是她自己,抱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,闹了场笑话。
“原来是这样,是我记错了。”苏奕晴勉强笑了笑,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失落,“打扰王爷了。”
“夫人为何如此问?”萧煜问。
苏奕晴噎住。
她总不能问,那日他要是在的话,自己可能与他发生了关系,怀上了玉瑾?
尽管她是一个现代来的熟女灵魂,这种话她也问不出口。
萧煜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,喉结动了动,像是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道:“过去的事,记不清也无妨。夫人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尽管开口。”
他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,可这话听在苏奕晴耳朵里,却更像是客气的疏离。
两人就这么站着,月亮门外的风吹进来,带着点花香,却吹不散这尴尬又微妙的气氛。苏奕晴能感觉到萧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带着点探究,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;她心里有满肚子的疑问,却也只能憋着。
苏奕晴福身告辞离去。
萧煜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背影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。
七年前,八月初十?
那晚他被人下了药,脑子昏沉,记不清太多细节。
但他是提前无召回京的,此事不能泄露。
这时陆皓回来了,一见她很是高兴,“夫人,正巧您来了,我又有一个动作想要请教夫人。”
苏奕晴只好跟着他走回来,“陆大夫请说。”
“这几日我给王爷做复健,他的手臂能抬高的幅度已经很大了,您看这方案是不是该调整一下?”
苏奕晴收敛收神,点点头,“请说。”
陆皓直接抬起萧煜的手臂示范了一下,“这几个动作,王爷如今做起来已经毫无障碍了,是不是……”
被当成木偶的萧煜:……
苏奕晴惊诧了一瞬,“这么快?”
她不由得上手捏了捏萧煜的肱三头肌,果然紧实了不少。
萧煜:……
这女人,从来都是这么大胆的吗?
上回她做示范与他肌肤相贴也就算了,那是有需要。
这一回……她是故意捏他的吧?
苏奕晴完全是想判断一下他肌肉恢复的速度,又摸了摸他的小臂,肩膀、背部,甚至还俯身捏了捏他的大腿。
萧煜:……
握了握拳。
他心底里升起一股恼意,这个女人,为什么调戏他?!
对,就是调戏!
上一回她抬他的手臂示范,想必也是故意调戏他!
上上一回他昏迷着,这个女人也胆敢亲他,不是调戏是什么?
她明明是有夫之妇,他明明是有妇之夫!
这女人,该死!
他心里在咆哮,但身上却老老实实被她触摸。
苏奕晴没有意识到他的僵硬,赞赏道,“王爷恢复得很快,看来不需要三个月,或许两个月就可以恢复了。按这个速度看,接下来我们可以加快腿部肌肉的锻炼……”
她拉过来一把椅子,做抬腿练习示范,“王爷可以如我这般……”
又伸过手来碰碰他的腿部,示意他跟着练习。
萧煜:……
这下腿也僵了。
僵硬地上抬。
原来刚才只是上身僵住了吗?
陆皓一边学习一边记忆。
苏奕晴没注意到萧煜的异样,又叮嘱他多吃点牛肉、鸡肉和奶类,补充肌肉营养。
“娘!你快来看!”言玉瑾的声音突然兴奋地传来,“这弩真能射穿三层木板!”
苏奕晴看看陆皓,见他没问题了,立刻道:“王爷,我先过去看看瑾哥儿,失陪了。”
萧煜盯着她的背影,身上好像还残留着她那双手的触感,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又出现了。
而另一边的苏奕晴,走到儿子身边,却没心思看什么三丈弩,满脑子都是萧煜那句“并未去过”。
言玉瑾看出她不对劲,凑过来小声问:“娘,你跟那个冰块脸王爷说什么了?怎么脸色不太好?”
苏奕晴揉了揉儿子的头,叹了口气:“没什么,就是问了点旧事,没得到想要的答案。”
言玉瑾眨了眨眼,突然凑近她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老妈,你别灰心!我觉得那个冰块脸肯定对你有意思,不然怎么会同意我取的这个院名?说不定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!你想想,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?男主为了保护女主,故意说狠话疏远女主!谁叫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呢?”
苏奕晴被儿子这话逗得忍不住笑了,刚才的失落也散了不少。
她点了点儿子的额头:“就你知道得多,还电视剧?小心被人听见,当成妖怪抓起来。”
但她是不相信儿子说的话的,凌王改了院名,或许只是与儿子投缘罢了。
只是,眼下没有亲子鉴定,又怎么确定儿子与他到底是不是父子呢?
小瑾现在稚气未脱,真是一点也看不出与萧煜有相像的地方。
若是长到十八岁,成年后倒还好些。
五官是有那么点相似的。
现在离成年,还有十二年……
看看时辰差不多了,她带儿子坐上马车回国公府。
苏奕晴刚将车帘拢了半分,想借着缝隙看看外头的天色,马车就猛地往一侧倾斜,车轴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她下意识伸手护住言玉瑾的后背,还没等稳住身形,一声“咚”的闷响就砸在车厢壁上,震得窗棂上的流苏震动不已。
“老妈,是暗箭!”言玉瑾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些,却没半分慌乱,拽着苏奕晴的衣袖就往车厢底板缩,还不忘把旁边装着点心的食盒往身前挡了挡——虽知道这挡不住箭,却像是本能般想多添层保护。
苏奕晴刚按捺住心口的惊跳,就听见车外传来夏荷冷厉的喝声:“保护夫人和公子!”
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“铿锵”声,短促又密集,像是有无数把刀在缠斗。
她悄悄掀起车帘一角,就见夏荷原本绾得整齐的发髻散了半边,青色衣裙的背部被划开一道大口子,一只手臂渗着血,可她手里的软剑却握得极稳,每一次挥砍都精准挡开射向马车的箭矢,剑身上已经钉了三支黑羽箭,箭尾还在微微颤动。
“夫人低头!”远山的声音从马车另一侧传来,苏奕晴刚缩回脑袋,就听见“噗”的一声闷响,像是有东西扎进了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