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冥府计划”。
这四个字在陆沉渊的心腹圈子里,是一个比“归墟”更加禁忌的存在。它不属于商业博弈,不涉及资本运作,甚至超越了常规意义上的情报与暗战。它是一个坐标,一个联系方式,通往一个游离于所有已知秩序之外的、由纯粹的“因果”与“代价”构筑的灰色领域。
启动它,意味着陆沉渊决定动用他作为“冥王”时期,所积累下的最后,也是最危险的人情与力量。这是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双刃剑,一旦出鞘,必将饮血,但最终会伤到谁,无人可以预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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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挥中心的硝烟尚未散尽,技术人员正在紧急修复被破坏的设备,清理走廊里的残骸与血迹。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烧灼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。
陆沉渊独自一人,走进了指挥中心内部一间绝对隔音的密室。这里没有窗户,只有四面冰冷的金属墙壁,中央摆放着一张简单的合金桌和一把椅子。他坐下,关闭了所有灯光,让黑暗将自己完全吞噬。
他没有使用任何电子设备,只是从贴身的口袋里,取出一枚非金非木、触手冰凉的黑色令牌。令牌造型古朴,上面没有任何文字,只雕刻着一个抽象而繁复的、仿佛无数漩涡与通道交织的图案。
他将令牌平放在桌面上,然后,用那对刚刚饮过血的“龙牙”短刃,轻轻划破了自己的指尖。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,滴落在令牌中央的漩涡图案上。
血液没有滑落,而是如同被海绵吸收般,迅速渗透了进去。下一刻,那黑色的令牌仿佛活了过来,表面的漩涡图案开始缓缓旋转,散发出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、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幽暗微光。
一个低沉、沙哑,仿佛由无数种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,直接出现在陆沉渊的脑海深处,并非通过听觉,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直接共鸣:
【血祭已确认。身份:冥王。诉求?】
陆沉渊闭着眼睛,同样以意念回应,将自己的要求清晰地传递出去:“目标:‘暗影旅团’。诉求一:其所有已知及未知成员,真实身份、实时位置。诉求二:其资金来源、装备渠道、情报网络节点。诉求三:其与‘星耀会’傅苍年及其背后势力的所有关联证据。”
【代价?】那意念冰冷地询问,不带丝毫感情。
陆沉渊沉默了片刻。他知道规矩,与“冥府”交易,必须支付对等的代价。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、只能用未来和灵魂抵押的“冥王”,但他拥有的东西,对方未必看得上。
“深渊集团,百分之三的不可稀释原始股。”他报出了价码。这是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个家族疯狂的财富。
【不够。】意念直接否决,【‘暗影旅团’与‘星耀’核心纠缠过深,牵扯因果太大。股权,于我无用。】
陆沉渊眉头微蹙。他知道对方追求的不是世俗的财富。“……外加,我欠‘冥府’一个人情。在我能力范围内,不违背我核心底线的前提下,为你们做一件事。”
这一次,意念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衡量。
【可。契约成立。】意念最终回应,【信息将于二十四小时内,分批次传递至你指定的‘深渊之眼’节点。记住你的承诺,‘冥王’,冥府的债务,无人可以拖欠。】
话音刚落,桌面上的令牌光芒敛去,恢复成死气沉沉的黑色。那直接作用于脑海的意念也瞬间消失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密室内,只剩下陆沉渊沉重的呼吸声。百分之三的原始股他并不十分在意,但那个“人情”的承诺,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未来不知会带来何种变数。但为了彻底铲除“暗影旅团”这个威胁,为了保护晚晴和曦儿,他别无选择。
他收起令牌,走出密室。外面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“宋哲。”他唤道。
一直在外等候的宋哲立刻上前:“老板。”
“‘冥府’的信息很快就会过来,通过‘深渊之眼’接收,最高权限加密。收到后,立刻整合分析,制定清除方案。”陆沉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,“这一次,我要让‘暗影旅团’,从这个世界上……彻底消失。”
宋哲心神凛然。他虽然不完全清楚“冥府”究竟是什么,但他知道陆沉渊动用了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。“是!我立刻去准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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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陆沉渊启动“冥府计划”的同时,世界的另一端,那座如同古墓般的宅邸内,气氛却并非胜利后的喜悦,而是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凝重。
傅苍年看着屏幕上最后传回的、来自曼谷指挥中心走廊和滨海别墅的惨烈画面——画面在“归墟”启动前就已中断,但足以显示袭击并未成功。他派出的“暗影旅团”精锐小队,几乎全军覆没。
“废物!都是一群废物!”傅苍年枯瘦的手掌狠狠拍在黄花梨木的桌案上,震得茶杯乱跳,“连一个怀孕的女人和一个商业总部都拿不下!‘暗影旅团’也不过如此!”
一旁的傅瑾宏脸色苍白,低声道:“父亲,陆沉渊身边的防卫力量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强。而且……我们动用了‘暗影旅团’,相当于彻底撕破了脸,他接下来的报复……”
“报复?”傅苍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,“他还有什么手段?他的联盟?他的资金?在绝对的黑暗力量面前,那些都是纸老虎!立刻联系‘摆渡人’!我要加码!我要陆沉渊和他全家,死无葬身之地!”
“摆渡人”,是比“暗影旅团”更加神秘、更加古老的存在。他们不属于任何组织,更像是一个传承悠久的“中介”,连接着世界上真正的顶级黑暗势力。请动他们,需要付出的代价,即便是傅家鼎盛时期,也要伤筋动骨。
傅瑾宏闻言,身体微微一颤:“父亲,请动‘摆渡人’的代价……我们傅家现在的情况……”
“闭嘴!”傅苍年厉声打断他,眼神凶狠,“傅家完了又如何?只要我傅苍年还有一口气在,就绝不让陆沉渊好过!去联系!就用……就用我们藏在瑞士山脉里的那最后三条‘黄金血脉’作为抵押!”
傅瑾宏倒吸一口凉气。“黄金血脉”并非指真正的黄金,而是三条极其隐秘、未被任何国际组织记录的、高纯度金矿矿脉的开采权凭证,是傅家最后的保命底牌之一。父亲这是要彻底疯狂了!
但他不敢违逆,只能躬身应道:“……是,我这就去联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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滨海别墅,经过紧急处理和加固,暂时恢复了基本的安保功能,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与悲伤。
苏晚晴坚持留了下来,没有去更安全但也更封闭的备用基地。她坐在重新收拾过的书房里,面前摊开着“曦光计划”的草案,但她的目光却有些涣散。白日的袭击历历在目,那些倒下的护卫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阿杰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,坚持在一旁值守,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。
“阿杰,你去休息吧,这里有很多人守着。”苏晚晴看着他,轻声劝道。
“夫人,我没事。”阿杰摇了摇头,眼神坚定,“老板不在,我必须守好这里。”
苏晚晴知道劝不动他,叹了口气。她拿起内部加密电话,犹豫了一下,还是拨通了陆沉渊的号码。
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。
“晚晴?”陆沉渊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“你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”
“我没事,一点皮外伤都没有。”苏晚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你呢?曼谷那边……”
“我也没事。袭击已经被打退了。”陆沉渊顿了顿,声音放缓,“对不起,又让你受惊了。”
“不用说对不起。”苏晚晴握紧了电话,“沉渊,我知道你现在做的,是为了我们,为了未来。但是……‘暗影旅团’……他们和以前的对手不一样,对吗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“是不一样。”陆沉渊没有隐瞒,“他们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,没有底线,没有规则。所以,我必须用一些……非常规的手段,来彻底解决他们。”
苏晚晴的心提了起来:“非常规手段?会不会有危险?”她担心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危险,更是那些手段可能带来的、无法预料的后果。
“风险可控。”陆沉渊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,“相信我,晚晴。很快,这一切都会结束。我向你保证。”
挂断电话,苏晚晴的心情并未完全放松。她知道陆沉渊有所隐瞒,他所谓的“非常规手段”,必然伴随着巨大的代价。但她更知道,此刻的她,除了相信他,默默支持他,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,别无他法。
她重新将目光投向“曦光计划”的草案,眼神逐渐变得坚定。毁灭与守护,必须并行。当陆沉渊在黑暗中披荆斩棘时,她必须为他,也为所有人,点亮那束通往光明的曦光。
她拿起笔,在计划书的扉页上,郑重地写下一行字:
“以毁灭践行守护,以光明接引未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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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小时的期限,在一种全球范围内的诡异平静中,悄然流逝。
“星耀会”似乎因为“暗影旅团”的受挫而暂时蛰伏,金融市场波澜不惊,“守护者联盟”也在默默舔舐伤口,积蓄力量。
然而,在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层面,一张由“冥府”提供的、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死亡名单和关系网络图,已经悄然摆在了陆沉渊和宋哲的面前。
看着那份名单上一个个或显赫、或隐秘的名字,以及他们与“暗影旅团”千丝万缕的联系,甚至连某些国家情报机构的高层都赫然在列时,连宋哲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。
“老板,这……”宋哲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陆沉渊面无表情地翻看着电子名单,眼神如同万载寒冰:“按图索骥,逐个清除。通知联盟成员,共享部分非敏感信息,让他们配合行动,清理门户。至于那些藏在官方机构里的……把证据匿名送给他们的政敌和国际反贪组织。”
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酷。
“冥府”之路已然开启,死亡的阴影,将不再局限于商业战场,而是如同瘟疫般,精准地蔓延向“暗影旅团”及其关联者的每一个角落。
帝国的反击,进入了最冷酷、也最无情的阶段。
(第233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