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天明还沉浸在加入这个小团体的微妙情绪中，既有面对大佬的忐忑，也有找到组织的些许安心。他忍不住想着，这观星台虽然神奇，但就凭眼前这几个人，加上一个能预言的师姐，真能跟统治天界无数年的那些老牌神主们抗衡？祖师爷说的那“百亿军团”，又在哪里？总不能是吹牛吧？
他正琢磨着，就听见伏天神王对白若曦吩咐道：“小白，联系一下‘砺锋’那边，问问珈乐陨落，天刑殿和其余几个神主有什么动静，咱们前线的压力有没有变化。”
白若曦微微颔首，并未见她有什么大动作，只是眼眸中那深邃的星河仿佛加速了流转，片刻后，她清冷的声音响起：“回神王大人，砺锋元帅回报，天刑殿已进入最高戒备，煌世、玄冥、妙谛三位神主的神域均有异动，神力波动频繁。我方前线多个据点遭遇试探性攻击强度提升约三成，但目前防线稳固。元帅请求观星台加强对其主力兵团行进路线的遮蔽和预警。”
古天明心中一动，“砺锋元帅”、“前线”、“主力兵团”……这些词汇让他意识到，祖师爷之前所说的“百亿军团”并非虚言，而是真实存在，并且正在天界的某个或多个角落，与天界正统势力进行着激烈的对抗。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在深渊边缘，看到天界神灵炼化深渊层面构筑“渊牢”的场景，那些被关押的“逆匪”，想必就是这支军团的一员。
“啧，反应还挺快。”伏天神王撇撇嘴，浑不在意，“告诉砺锋，稳住就行，小白会盯着那几个老家伙的动向。另外，让他把最近急需的物资清单传过来，看看咱们这边能想办法凑点不。”
“是。”白若曦应下，眼眸中的星河继续缓缓流转，显然在进行着跨遥远距离的复杂通讯。
伏天神王这才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古天明，解释道：“砺锋那小子，是咱们军团的总指挥，以前是珈乐麾下的一个神将，后来受不了那老小子的刻板教条和天界那套僵化制度，就带着一帮兄弟投奔老子了。现在正领着咱们的百亿儿郎，在正面跟天刑殿的走狗们磕呢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对古天明说道：“你小子之前掉落的那个‘荒芜战区’，就是被我们和天刑殿反复拉锯打烂的地方，除了兵痞和拾荒的，鬼影子都没几个。走，祖师爷带你去个咱们控制下相对安稳点的地盘看看，让你也对这天界多点了解，别真以为天界就全是那种破烂地方和道貌岸然的神棍。”
说着，他又招呼了一下镜玄：“镜玄，你也一起，给这小子科普科普。”
镜玄微笑着点头：“乐意效劳。”
依旧是白若曦开启星辉通道，伏天神王提着古天明，与镜玄一同踏入。
短暂的穿梭后，三人悬浮于虚空。古天明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——一颗巨大、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紫晶星球，如同无垠黑暗中的一块瑰丽宝石。
“这颗‘紫曜星’，算是我们势力范围内，管理得还不错的一处聚居地。”镜玄在一旁温和地介绍，“你可以看看，真实的天界底层，是如何生存的。”
古天明运转目力，仔细看去。紫晶星球表面，遍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，而活动其间的“生灵”，更是让他大开眼界。圆球、方块、三角、雾气、灵体、行走的房屋、闪烁的岩石……各种形态的生命体让他大开眼界，许多存在形式完全颠覆了他基于碳基生命的认知。
“这些……都是天界的本土生灵？”古天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狠狠拓宽了。
“没错，他们统称为后天生灵。”镜玄耐心解释，“在天界固有的阶层中，由天地法则或能量直接孕育的先天生灵地位更高，通常担任管理者。而经由繁衍诞生的后天生灵，则数量最为庞大，处于底层。”
古天明注意到，那些形态更完美、气息更强大的先天生灵，在面对数量众多的后天生灵时，确实带着一种自然的优越感。后天生灵们也普遍表现出敬畏与顺从。
“先天高于后天，那神灵呢？”古天明追问。
“神灵，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。”伏天神王接口道，语气带着惯有的嘲弄，“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生灵，修炼到一定程度，凝聚神格，就能成为后天神灵。像你小子现在，成了天仙，搁天界也算摸到了后天神灵的门槛，算是个‘神’了，虽然是最低阶的那种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：“而像老子这种，由一界人道意志或者根源法则化身而成的，就是先天神灵，天生位格就高。那帮老牌神主，基本都是这个出身。”
“所以，”伏天神王总结道，“这套规矩就是，神灵管着所有生灵，先天生灵管着后天生灵。层层压制，僵化死板，美其名曰‘天命秩序’。”
古天明看着下方那看似“和谐”，实则等级森严的紫曜星，若有所思。他想起了地球上的公司层级，虽然没这么赤裸裸，但那种基于学历、背景和地位的差距感，他作为前社畜再熟悉不过。只不过，天界将这种差距固化、合理化了无数倍。
“祖师爷您掀起叛乱，就是为了打破这套秩序，追求万灵平等？”古天明忍不住问道，他觉得以祖师爷这霸道性子，不像是有这种“圣母”情怀的。
“平等？”伏天神王嗤笑一声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“老子活了这么久，什么没见过？绝对的平等？那是骗傻子的玩意儿！有生灵的地方就有强弱，有高低，这是宇宙法则，强行追求平等，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和不公。”
他看着下方的紫曜星，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漠然：“老子造反，是因为这帮老家伙守着这套僵死的秩序，阻碍了老子炼化天界，迎回远古仙界的正事！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，还指望所有人都按他们的规矩来，凭什么？”
“至于这些后天生灵……”伏天神王顿了顿，“不过是顺带。老子看不惯那帮先天神灵和神主们把生灵当蝼蚁、当耗材的做派。在不妨碍老子办正事的前提下，顺手弄块地方，立点新规矩，让他们能稍微喘口气，少受点盘剥，活得像个人样，而不是纯粹的牲口。这没什么高尚的，纯粹是老子乐意，顺便也能给咱们的叛乱多拉点支持，少点阻力。”
镜玄在一旁补充道：“神王大人仁心，在我等控制的区域，推行‘能力优先，缓解压迫’之策。虽无法根除阶层，但至少废除了许多酷法，限制了特权，让后天生灵有了通过努力改变处境的些许可能。这紫曜星，便是尝试之一。”
古天明明白了。伏天神王并非追求虚无缥缈的平等，而是在实现自身宏大目标的过程中，顺手建立一种相对不那么残酷、更能维持稳定、甚至能为他所用的新秩序。这是一种基于现实利益和强大实力支撑的“顺手为之”，而非理想主义的呐喊。
就在这时，古天明的目光被紫曜星边缘一片平原上的景象吸引。那里聚集了海量的后天生灵，排列成阵，正在进行某种训练，一股微弱却统一的意志隐隐传来。
“那是……”古天明疑惑。
“那是‘紫曜星’征募的辅兵和后勤队伍。”镜玄解释道，“虽非主力军团，但也负责一些区域的协防、工事建设和物资转运。在神王大人的治下，他们至少能通过服役，获得一定的资源和地位提升，总好过在原有制度下毫无希望。”
古天明看着那些形态各异、努力训练的后天生灵，心中并无多少“使命感”或“悲悯”。他只是一个想活下去、保护好家人的普通人。他清楚地知道，就算是天界最底层的这些后天生灵，其生存环境和拥有的力量，也远非地球上绝大多数普通人可比。地球人类在面对深渊威胁时，那种无力感，比这些后天生灵恐怕还要强烈无数倍。
他的心态很现实：抱紧祖师爷这条粗大腿，努力提升实力，才能在未来的危机中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。至于天界的阶层压迫、叛乱的意义……对他来说太遥远了。他能理解祖师爷的做法，但并不意味他要为之热血沸腾，献身伟大事业。
“祖师爷，您之前说，咱们前线军团缺物资？”古天明收回目光，看向伏天神王，问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。他想到了自己的天渊界门。
伏天神王眼睛一亮：“没错！怎么，你小子有门路？”他知道古天明有界门，能穿梭不同世界。
古天明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“门路谈不上。但晚辈确实能通过界门连接几个下界，比如晚辈的家乡地球，还有一些像真武大陆、深渊、昊天界废墟之类的地方。这些地方或许有些特产资源、低阶药材、矿物，甚至……一些经过训练的人手。就是不知道，对咱们的军团有没有用？而且，规模恐怕很小，风险也大。”
他没有大包大揽，只是陈述事实。建立稳定的后勤线？他没那个能力和野心。但如果能用自己掌控的资源，小规模地、隐秘地换点好处，或者加深与祖师爷这个团队的绑定，那何乐而不为？
伏天神王闻言，摸着下巴，小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：“下界的资源？蚊子腿也是肉啊！尤其是某些下界特有的材料，有时候在炼器或者制作特殊药剂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。就算暂时用不上，囤积起来也没坏处。至于风险……嗯，确实要注意，不能被天刑殿那帮鬣狗嗅到味道。”
他看向古天明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小子，有这个心就行！不急，你先稳固修为，熟悉新装备。这事儿可以从长计议，哪怕先小规模试点，搞个几条隐秘的‘商路’，互通有无，也是好的！具体怎么操作，你可以跟镜玄和铸铁侯商量，他们一个管谋划一个管技术。”
“是，祖师爷。”古天明应道。他没什么拯救苍生的宏愿，但这种能增强自身实力和势力联系的“交易”，他很乐意去做。
看着下方那在紫晶光芒映照下，既存在森严等级，又透着一丝不同于其他天界区域的、微弱生机的星球，古天明心中暗道：天界如何，叛乱如何，都不是他该操心的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，利用好手头的资源和关系，才是硬道理。
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劫力与战意，对新得的万劫战铠和乱天九兵充满了期待。接下来，该好好闭关，消化此次天界之行的巨大收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