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大头胖子撇嘴问:几岁了?
棒梗轻蔑地瞥了他一眼,低头不搭理。
嘿!小兔崽子欠收拾是吧?
好家伙,还挺横!哥几个,给他?
成,看他白白胖胖的,在家肯定吃香喝辣,是个吃细粮的主儿。
咱给他上道。”
小贼!想吃馒头还是面条啊?
棒梗一愣,抬头问:你们背着老师藏吃的了?
几个孩子相视一笑。
大头胖子咧嘴一笑:“对喽,咱们这儿谁没藏点零嘴?你既然来了就是兄弟,头回见面请你吃点好的,说吧,想整点啥?”
棒梗直接开口:“给我整俩馒头,晚饭没扒拉几口就被拎过来了,你们有吗?”
“那必须的!咱哥几个每人都有俩!”
话音未落,七八个拳头就雨点般砸了过来。
有人边打边骂:“小兔崽子敢告老师,往后见你一次打一次!就算换宿舍也照揍不误!”
“这顿算见面礼,识相的就老实挨着,不然更够你受的!”
棒梗刚要喊救命,突然把话咽了回去。
这里可没有傻柱护着,也没奶奶妈妈撑腰。
比起林家兄弟打人时还留点分寸,这群小混混下手可黑多了。
他熟练地抱头蜷成团,把要害护得严严实实。
大头胖子乐了:“哟呵,还是个老油条!瞧这防护动作多标准!”
豁牙小子龇着牙笑:“算他懂事没还手,哥几个每人再赏十个馒头得了。”
噼里啪啦一顿胖揍后,棒梗彻底老实了,问啥答啥。
“多大岁数?”
“周岁八岁,虚九岁。”
“犯啥事进来的?”
“顺了十一块钱。”
豁牙子不屑地嗤笑:“还没我半回挣得多呢!关多久?”
“一个月。”
大头胖子吐了口唾沫:“呸!个把月也好意思进来?看你这挨打的架势,平时没少练吧?”
棒梗斜眼瞅着对方,突然冷笑:“我们院林家四兄弟随便来一个,能把你们七个全撂趴下。
你们也就敢欺负我,有胆量出院门去我们胡同试试?保准你们见着那哥四个连大气都不敢喘!”
大头胖子眯起眼睛:“听这意思,你常被他们收拾?”
“那可不!”
棒梗居然带着炫耀口气:“每月都得挨好几回。”
“这孙子该不是被打傻了吧?”
“你们懂个屁!人家那才叫真本事,你们就会以多欺少!”
棒梗憋着坏心眼,故意拿话激他们。
果然大头胖子来了劲:“我家祖传八极拳,只要不是大人,我一个打四个!他们多大?”
“两对双胞胎,大的和我同岁,小的六岁。”
“成!等出去会会他们!四九城还没碰上过对手呢,我就是到处约架才进来的!”
棒梗眼睛一亮,顾不上浑身疼,急忙追问:“你家住哪片?”
“东直门外。”
“那可巧,离我们胡同近得很!我叫贾梗,外号棒梗。
哥们怎么称呼?多大年纪?”
说着伸出右手。
大头胖子看见缺了两根手指,乐道:“这咋弄的?”
“前年撬窗遇上捕兽夹,咔嚓就给断了。”
“哈哈哈!够资格当流氓!你这朋友我交了!我叫雷铁头,道上喊雷大头,比你大两岁。”
棒梗立马顺杆爬:“雷哥!不打不相识,往后您就是我亲哥!等您出去那天,小弟亲自来接!”
“可以啊小子,江湖切口挺熟!看来平时也不是什么善茬。”
棒梗撇嘴:“要是乖孩子能来这儿?林家那四个三好学生打起人来才叫狠呢!”
雷大头嗤笑一声:“国家栋梁?谁他妈起的这破名儿?”
“人家爹有本事,顿顿能吃上肉!”
“解放前是资本家?”
“不是,厂里挣高工资的,但他娘是资本家 。”
“得嘞,这消息有用。
十一点了,睡觉!”
天还没亮,刺耳的起床铃就炸响了。
棒梗蒙着被子不肯动,其他孩子已经利索地套好衣服准备晨跑。
“啪!”
雷大头抡起巴掌扇在棒梗后脑勺上:“装什么死?当这儿是你家炕头呢!”
棒梗一骨碌滚下床,跌跌撞撞跟着队伍跑完半小时。
两条腿像绑了沙袋,上课时还在打颤。
熬到早饭时间,饿过头的他勉强咽下几口馒头,紧接着又被赶去跑圈。
授课的是个板着脸的老学究,连最皮的混小子都缩着脖子。
棒梗偷瞄窗外,想起冉老师温柔的笑脸,鼻子直发酸。
中午见到秦淮茹时,棒梗憋着的委屈全涌了上来。
“妈!”
“受苦了吧?有人欺负你没?”
棒梗攥着衣角摇头:“都...都挺好。”
“老师凶不凶?”
“和...和冉老师一样和气。”
“晚上睡得踏实吗?”
“一觉到天亮!”
他突然崩溃大哭,“妈!我想回家!”
秦淮茹红着眼圈搂住儿子:“再忍忍,千万别学你傻叔加刑!”
目送母亲离开,棒梗一瘸一拐往回走。
下午还有跑操,脏衣服等着他搓洗,饭碗必须刷得锃亮——这些从前都是奶奶的活儿。
四合院难得清静。
没了熊孩子上房揭瓦,邻居们连呼吸都畅快了。
当然,贾家婆媳除外。
周日清晨,秦淮茹盘算着:先探傻柱,再瞧棒梗,下午还得领火柴盒回家糊。
当管教再次喊“何雨柱接见”
时,傻柱只是慢腾腾起身。
推开门那刻,他突然僵在了原地。
十几天不见,秦淮茹脸上冒出不少痘痘,眼下一片青黑,嘴角还起了个燎泡,显然这些日子没睡好。
秦淮茹?你这是怎么了?棒梗呢?往常不都是他陪你来的吗?
秦淮茹叹了口气,唉......棒梗前几天被送进少管所了,得关一个月。
我这几天愁得睡不着,急火攻心就这样了。”
傻柱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秦淮茹嘴里那股腐臭味实在刺鼻。
身为厨子的傻柱对气味格外敏感,胃里一阵翻腾。
他赶紧假装挠头摸脸掩饰不适,到底怎么回事?棒梗又闯什么祸了?
他偷了聋老太太倒卖粮票和补贴的钱,总共11块。
刘玉华找上门来,我婆婆骂林真多管闲事,结果发现这事的是刘光天。
林真跟我婆婆赌气,张所长来了之后,陈治国就把棒梗带走了。”
嘶——你这说得也太乱了,怎么牵扯这么多人?我都没听明白,你慢慢说,这点小事至于闹这么大吗?
秦淮茹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。
傻柱眉头越皱越紧,又是刘光天这个 ,等我出去非打断他的腿不可!
秦淮茹蹙眉道:刘光天为了讨好刘玉华确实可恨,但真正害棒梗被抓的是林真,他太较真了。”
傻柱心里明白,却选择性忽略了这点,只记恨刘光天一个人。
我看未必。
以林真对聋老太太那爱答不理的性子,他才懒得帮忙查什么指纹。
要不是刘光天巴结刘玉华,棒梗偷钱的事根本不会败露。”
唉,事已至此,待会儿我还得去看棒梗。
这一天不是来看你就是去看他,我都快累散架了。”
傻柱咂咂嘴道:其实吧,你要是平时多管教棒梗,他也不至于进少管所。”
秦淮茹脸色一沉:你倒教训起我来了,先管好你自己吧!
嗐,这不就是闲聊嘛。”
懒得跟你计较。
时间不早了,我得走了。
看完棒梗还得扯几尺布,给你做条裤子下次带来。”
傻柱喜出望外:那敢情好!谢了啊!等我出去问问厂里怎么处置我。
要是还能上班领工资,你的东西我都照价给钱。”
秦淮茹露出一丝笑意:估计会让你扫厕所。
谁让你是贫农出身的工人阶级呢?打架这种事不会开除的。”
这个我倒不担心,就凭我的手艺,离开轧钢厂也饿不死。”
离开看守所后,秦淮茹又去了少管所。
看完棒梗去买布给傻柱做裤子,最后到街道办领火柴盒。
幸亏林真上次帮忙写的特殊申请还能找到,秦淮茹领了一万个火柴盒回家。
贾张氏一见就拉长了脸,气呼呼地坐在门口不说话。
秦淮茹一边整理火柴盒一边劝道:妈,现在棒梗中午不回来吃饭,您只要做小当和槐花的饭就行,时间宽裕多了,不能光顾着纳鞋底。”
贾张氏怒道:我什么时候闲着了?等棒梗出来不得给他穿新鞋啊?
他的鞋够多了,您就别做了。
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哪够?现在又不是冬天,您赶紧把这些火柴盒粘完,一个月能挣3块钱,够咱们吃好几顿肉了。”
贾张氏嘀咕道:“全指望我一人可不成,上回有你和雨水搭把手,这回甭想累死我!”
“哪能累着您呢?我有空就来帮忙,这一万个火柴盒咱俩一起干!”
贾张氏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下。
见秦淮茹又扯了布,顿时拉下脸:“别又是给傻柱置办的?”
秦淮茹无奈道:“我本不乐意,可他这些日子对我爱答不理的,几个月没给他捎东西,总该表示表示。
他说了,等领了工资就慢慢还钱,绝不白拿。”
贾张氏眼珠一转,压低嗓门:“手工费也得算上,让他多掏点。”
“您甭操这个心,咱抓紧干活,赶晚饭前得糊出二百个。”
贾张氏撇嘴:“要不叫雨水来搭把手?管她顿晚饭,横竖吃不了多少。”
秦淮茹笑道:“算啦,我刚瞧见她在前院帮刘玉华带孩子呢。”
“她带孩子?那刘玉华干啥呢?跟娄晓娥唠嗑?”
“听说林真要盖洗澡间,她正帮着挖沟。”
“哼!就显他林真能耐,这是要开澡堂子啊?”
……
前院里,林真拽住刘玉华笑道:“行了姑奶奶,澡堂盖好准让你用,你要累出个好歹,雨水和聋老太太非得撕了我。”
刘玉华抹把汗:“这点活儿还不够我活动筋骨呢!还剩几锹就通沟了,你想挖你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