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她就这么灰溜溜的滚蛋，她哪里能体会到明姝日后荣光的万分之一？
哪里能感受到那种求而不得，眼睁睁看着对手登上顶峰的巨大落差和痛苦？
不行！
必须让她晋级！！
让她满怀希望的进入下一轮，让她亲眼看着郑明姝是如何被南潇珍视，如何一步步走向那个她梦寐以求的位置！
等到了决赛圈，甚至是二选一的时候，才让她明白，小丑一直都是她，哈哈哈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崩溃到发疯！
想到这里，林蓁蓁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她看着下面因为长时间沉默而几乎要瑟瑟发抖的孟仙仙，终于慢悠悠的开口了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：
“孟小姐的资历，看起来确实不错......”
孟仙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虽然嘛......”
林蓁蓁故意拉长了语调，看到孟仙仙肩膀明显一颤，才满意的继续说道，“...虽然方才在院子里，言语有些失当，不够沉稳。不过，年轻人，难免气盛，知错能改就好，是吧？！”
孟仙仙看着林蓁蓁那投过来如同老母亲一般关怀的目光，立刻开口回应。
“臣女知...知错了！”
林蓁蓁轻轻点了点头，在孟仙仙难以置信的目光中，吐出了两个字：“通过。”
“通......通过？”
孟仙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！
她......她居然通过了？！
林蓁蓁没有公报私仇？！
她是不是听错了？
“怎么？”林蓁蓁挑眉，“孟小姐是对本夫人的评判有异议？还是不想通过？”
“不！不敢！多谢伯爵夫人！多谢伯爵夫人！”
孟仙仙如梦初醒，连忙躬身道谢，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她退下去的时候，脚步都是飘的，心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疑惑。
这林蓁蓁......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？
她真的如此公平公正，不计前嫌？还是......另有图谋？
孟仙仙脑子里乱糟糟的，但无论如何，这一关是过了！
只要进了殿试，以她的家世和才貌，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郑明姝吗？
想到这里，她刚刚对林蓁蓁生出的一丝感激，又迅速被更大的野心所取代。
林蓁蓁看着孟仙仙退出去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。
孟小姐，好戏，还在后头呢！
希望你到时候，还能笑得出来。
待孟仙仙魂不守舍的退下后，殿内短暂地安静了一瞬。
林蓁蓁端起手边的茶杯，慢悠悠的抿了一口，用这片刻的间隙，将目光投向殿外那群翘首以盼的秀女，顺便偷摸瞄一眼郑明姝。
嗯！气场稳定，眼神清澈，看来刚才孟仙仙那番胡搅蛮缠并没影响到她。
林蓁蓁心下稍安。
站在她身侧的捉影心领神会，对唱名女官微一颔首。
女官立刻清了清嗓子，声音传遍大殿内外：
“第六位，刑部尚书郑青之女，郑明姝。”
来了！
林蓁蓁精神一振，立刻摆出最正经、最严肃的主考官面孔，心里却在疯狂呐喊：我家明姝来了！快通过！快通过！
郑明姝应声出列，步履从容，姿态优雅的走入殿内。
她今日这身月白长裙，衬得她愈发气质出尘，如同空谷幽兰。
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万福礼，声音温婉柔和：“臣女郑明姝，见过伯爵夫人，见过芳姑姑。”
不等林蓁蓁发问，唱名女官便开始照本宣科的介绍。
郑明姝的履历自然也是漂亮的，书香门第，家教严谨，其父郑青官声清正，是朝中有名的硬骨头，如今更是新任的刑部尚书，地位非同一般。
尽管前阵子有些许流言蜚语，但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，那多半是捕风捉影，更何况郑明姝平日积累的贤名并非虚妄，不少秀女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善意的认同。
林蓁蓁听得心里美滋滋，与有荣焉。
她故意将目光落在郑明姝自然交叠于身前的手上，那细白的手背上，确实有一道极浅，极细的白色旧痕，若不凑近仔细看，根本难以察觉。
芳姑姑显然也注意到了，她下意识的就想开口提醒，毕竟“身体发肤”有损，在旧制里是大忌。
然而，她嘴唇刚动了动，就想起了方才第一个通过的，额角有疤的周月绫，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，只拿眼睛瞟向林蓁蓁，等她决断。
林蓁蓁心中暗笑，面上却一本正经，她甚至微微向前倾身，故作仔细打量状，然后恍然大悟般说道：“郑小姐这手上的痕迹......是怎么回事啊？”
郑明姝先是一愣，随即看到林蓁蓁眼中闪过的狡黠，立刻会意，说道：“这是前几年，为太皇太后试琴所伤。”
她似乎明白了林蓁蓁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搬出来当众宣告。
“原来如此！”林蓁蓁大手一挥，语气豪爽，“难怪太后娘娘多番夸赞，说郑家小姐贤良淑德！如此，便通过吧！”
一众秀女也是无话可说。
郑明姝本身条件就已经很好了，如今又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称赞，通过也是理所应当。
郑明姝压下心头的暖意，再次行礼：“多谢伯爵夫人。”
她退下时，步伐明显比进来时轻快了许多。
站在殿外人群中的孟仙仙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。
她原本还想着，若林蓁蓁敢包庇郑明姝手上的疤痕，她就算拼着再次被训斥，也要站出来质疑她标准不一。
可万万没想到，林蓁蓁居然用这么一个离谱又无法反驳的理由，轻飘飘的就把事情带过去了！
为太皇太后试琴所伤，这个理由谁能说出个错来？
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周月绫的通过，成了堵住她和其他所有人嘴巴的最好范例！
她胸口剧烈起伏，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，只能把这口恶气硬生生咽回肚子里，憋得内伤。
殿内，面试继续进行。
“第七位，镇北侯府二房嫡女，陆明星。”
“噗～～咳咳咳！！”
林蓁蓁刚入口的茶差点全喷出来，呛得她连连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