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庆瑞一看这架势,团长是真气疯了,再让铁路顶下去非得炸锅不可!他立刻转换策略,态度无比诚恳地认错:“团长!我们错了!我们深刻认识到错误了!”
高宏斌冰冷的目光转向王庆瑞,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依旧挂着:“哦?错了?那您二位倒是说说,错哪儿了?”
铁路反应极快,立刻顺着王庆瑞的话,用一种极其“诚恳”的检讨语气抢答:“报告团长!我们错在不该深夜私自外出!错在不该在恶劣天气下超速驾驶!给组织添麻烦了!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分!” 他把“悬崖遇袭”轻描淡写地归结为“深夜外出”和“超速驾驶”,避重就轻,滑不留手。
高宏斌看着铁路这副“认错态度良好”实则油盐不进的样子,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。但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当场掀桌的冲动,脸色陡然一敛,变得无比严肃,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。他站直身体,目光扫过两人,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宣布:
“处分?当然有!听着!” 他顿了顿,确保两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,“接上级命令,我们团即将结束休整,开赴滇缅边境,执行长期驻守任务!任务期……至少三年!”
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!开赴边境?长期驻守?滇缅边境的复杂和危险,他们比谁都清楚!这相当于被“发配”了!
高宏斌无视两人瞬间变化的神色,继续冷硬地说道:“鉴于你们二位目前的身体状况,无法立刻随队出发。经团党委研究决定:铁路、王庆瑞!”
“到!” 两人下意识地挺直脊背(铁路牵扯到伤口,痛得龇牙咧嘴)。
“伤好之后,立即前往首都陆军指挥学院报到!参加为期三年的高级军官指挥专业培训!没有命令,不得擅自离校!听明白了吗?!” 高宏斌的声音斩钉截铁。
去军校?三年?还是高级军官培训?这与其说是惩罚,不如说是一种……保护性隔离?远离是非之地,积蓄力量?
铁路和王庆瑞飞快地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、疑惑,以及一丝了然的精光。他们没有任何犹豫,异口同声,声音洪亮地回答:“是!明白!”
高宏斌看着他们瞬间领悟的样子,心头那股邪火总算压下去一点,但嘴上依旧不饶人,再次开启了嘲讽模式:“我希望——这宝贵的三年时间,您二位能‘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’,把你们那过剩的精力、那点小聪明、还有那要命的‘赌性’,都给老子用到正道上!让我这个团长,也能省点心!行吗?两位未来的‘大营长’?” 他刻意在“大营长”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,充满了揶揄。
铁路和王庆瑞哪里还敢有异议?再次挺胸抬头,声音无比“乖巧”和“坚定”:“是!保证完成任务!请团长放心!”
高宏斌冷哼一声,狠狠瞪了他们一眼,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被气死,转身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,留下病房里两个“伤残人士”,面面相觑,随后又同时长长地、心照不宣地松了一口气。滇缅边境?军校?三年?看来,这场风暴,远未结束,而他们,被安排进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,或者说……一个磨砺锋芒的熔炉。
首都陆军指挥学院,这座承载着共和国将星摇篮使命的庄严学府,沐浴在初秋清冽的晨光中。笔直的白杨树,整齐的营房,宽阔的训练场,处处透着肃穆与秩序。然而,今天,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悄然注入。
引擎低吼着,三辆挂着军牌、车身还带着长途跋涉风尘的绿色军用卡车,如同三头沉默的钢铁巨兽,稳稳停在了学院中心广场的柏油路面上。车门打开的金属摩擦声,在相对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王庆瑞率先跃下车厢。他动作干脆利落,落地无声,仿佛脚下不是坚硬的柏油路,而是熟悉的丛林腐殖层。他左手缠绕的绷带已经拆除,几道浅色的疤痕如同勋章,无声诉说着过往。他习惯性地扫视四周,目光锐利如鹰,瞬间将广场布局、人员动态尽收眼底——这是八年侦察兵生涯刻入骨髓的本能。
紧接着,铁路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。他左臂的石膏虽已拆除,但依旧用军绿色的三角巾固定着,吊在胸前,行动间带着一丝不便。
然而,他脸上的苍白已被一种沉静取代,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、将滔天巨浪压抑在深潭之下的沉静。他的眼神尤其深邃,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光都吸进去,只在最深处燃着一点不灭的寒星。
他的目光没有过多流连于校园的景致,而是下意识地、带着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,微微侧身护了一下紧随他下来的……一个被崭新军绿色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盒子。
随后,一个接一个的身影沉稳地踏下车厢,落地的脚步声并不刻意沉重,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质感。
张大山,壮实如山,肩宽背厚,落地时仿佛地面都微不可查地一震。他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右肩——那里曾架着沉重的机枪,无数次喷吐火舌。他左耳戴着一个不起眼的助听器,那是被炮弹冲击波留下的永久印记。他的堂兄弟张大河紧随其后,同样魁梧的身材,眼神沉稳,沉默寡言,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。
李卫国,身形精悍,动作矫捷如豹。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左眉骨斜划至颧骨,那是为掩护程材班长硬生生挡下的致命一刀。他的眼神锐利,时刻保持着观察者的警觉。旁边的李昊,同样精干,眼神同样锐利,他们是侦察兵的眼睛,是战场上的幽灵。
赵小虎跳下车,左手习惯性地握了握拳,他的右手少了食指和中指,断口处是狰狞的疤痕,那是排除诡雷时付出的代价。他的亲弟弟赵小龙,爆破手,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少年气,但眼神却异常沉稳,兄弟俩并肩而立。
段明鹏和孙宇航,炮兵出身的突击手,身形高大,落地沉稳,带着炮火洗礼过的厚重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