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天早晨,何雨柱比平时醒得稍早了些。
院里已经有了动静,何母在灶间生火,何大清在院子里漱口,哗啦啦的水声惊起了海棠树上的麻雀。
何雨柱穿着棉布短袖衬衫,动手理了理衣领。
镜子里的青年眉眼沉稳,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。
“柱子,今天休息日还出去?”
何母端着一盆棒子面粥从灶间出来,看见他这打扮,随口问了一句。
“嗯,去趟劳动人民文化宫。”
何雨柱拿起桌上一个馒头,掰了半个,“那边有电影展映。”
何雨水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,听到“电影”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:
“哥,带我去呗?”
“下回带你去。”何雨柱可不想带个灯泡去,递过去剩下的半个馒头。
“今天人肯定多,你挤不过。”
吃过简单的早饭,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。
穿过几条胡同,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。
劳动人民文化宫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。
红色的横幅挂在门口,上面写着“苏联电影展映”几个白色大字。
人们穿着蓝、灰、绿为主色的衣服,脸上带着节日的期待,熙熙攘攘地挤在检票口。
何雨柱在人群外围停下自行车,单脚支地,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。
很快,他就在一棵老槐树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刘艺菲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确良衬衫,配着深蓝色的长裤,两条乌黑的辫子梳得整整齐齐。
她手里捏着两张淡粉色的电影票,正微微踮着脚向路口张望。
当她的目光与何雨柱相遇时,白皙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,随即朝他轻轻挥了挥手。
何雨柱推着车走过去:“等很久了?”
“没有,刚到。”刘艺菲把一张电影票递给他,声音比在图书馆时轻快了些。
“还好昨天提前来买了票,听说今天一早票就卖光了。”
何雨柱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,上面印着《乡村女教师》的片名和放映时间。
他把自行车推到存车处,花两分钱领了个竹牌。
进场时人群拥挤,何雨柱下意识地侧身,用手臂稍稍挡开后面挤过来的人流,让刘艺菲走在自己前面。
少女的发梢从他手臂旁轻轻擦过,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。
放映厅里光线昏暗,木头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。
找到位置坐下时,刘艺菲轻轻舒了口气。
他们的座位在中排,视角不错。头顶的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,送来微弱的风。
灯光暗下,银幕亮起。音乐声从放映机那边传来,带着些微的杂音。
电影讲述了一个苏联女孩瓦尔瓦拉如何投身乡村教育事业,在艰苦环境中坚持教书育人的故事。
黑白画面里,西伯利亚的风雪、简陋的教室、孩子们渴望知识的眼睛,都深深吸引着观众。
何雨柱看得很专注。
当看到瓦尔瓦拉在寒冬里坚持给孩子们上课时,他听见身旁传来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。
余光里,刘艺菲正用手帕悄悄擦拭眼角。
放映厅里很安静,只有电影的对白和配乐在回荡。
当影片放到瓦尔瓦拉曾经的学生们从战场上归来,纷纷成为工程师、科学家,回到母校看望年迈的老师时,整个放映厅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。
何雨柱侧头看了一眼,刘艺菲的眼圈红红的,但眼睛亮得惊人,紧紧盯着银幕上那个白发苍苍的女教师。
电影结束,灯光亮起时,很多人都还沉浸在剧情里,迟迟没有起身。
走出放映厅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外走,一时间都没有说话。
“那个老师……真了不起。”
快到存车处时,刘艺菲终于轻声开口,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。
“嗯。”何雨柱取了车,推着往前走,“坚持一辈子做一件事,不容易。”
“你说,咱们国家现在是不是也需要很多这样的老师?”
她抬起头看他,眼睛因为刚哭过而显得格外清澈。
“需要。”何雨柱回答得很肯定,“建设新中国,教育是根本。”
他们沿着林荫路慢慢走着。
经过一个小摊时,何雨柱停下来,买了两瓶北冰洋汽水。
橘黄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冒着细密的气泡。
“给。”他递了一瓶给刘艺菲。
“谢谢。”她接过汽水,小口喝着,冰凉甜润的滋味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“你以后想做什么?”何雨柱忽然问。
汽水瓶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。
刘艺菲握着汽水瓶,思考了一会儿:
“我还没想好。可能是老师,也可能是……能做点研究的工作。”
她顿了顿,反问道:“你呢?会在图书馆一直做下去吗?”
“目前是这样。”何雨柱看着前方路面上晃动的树影。
其实何雨柱也很迷茫,穿来这个年代,还是不能适应。
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,刘艺菲该往西走了。
“今天谢谢你陪我看电影。”
她站在路口,手指轻轻摩挲着汽水瓶。
“电影很好。”何雨柱点点头。
“下周日图书馆新到了一批外国文学译作,你要是感兴趣……”
“我到时候去看。”刘艺菲立刻接话,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路上小心。”
何雨柱看着她转身离去,浅绿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,最后消失在街角。
他站在原地,慢慢喝完剩下的汽水,才骑上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。
回到四合院时,已是傍晚。
何雨水看见他回来,立刻蹦跳着过来:“哥,电影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”何雨柱把空汽水瓶递给她,“拿去换糖吃。”
何雨水欢呼一声,拿着瓶子跑开了。
晚饭时,何大清问起电影内容,何雨柱简单讲了讲《乡村女教师》的剧情。
“苏联老大哥的电影,教育人的。”
何大清扒拉着碗里的饭,“咱们雨水以后要是能当个老师也不错。”
何雨水立刻嘟起嘴:“我才不要当老师呢,我要当科学家!”
何雨柱听着家人的对话,默默吃着饭。
窗外,暮色渐浓,四合院里家家亮起灯火,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。
他想起电影里那个在西伯利亚坚守了一生的女教师,又想起下午刘艺菲那双闪着光的眼睛。
这个时代有太多理想在萌发,太多人生道路在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