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炎宫广场的观阵台由黑曜石砌成,表面刻满了防火符文,却仍挡不住下方火狱蒸腾的热浪。炎阳天长老紧握着监测罗盘,那巴掌大的铜盘突然剧烈震颤,指针在刻度盘上疯狂旋转,发出的蜂鸣,最后一声卡在最末端的赤金色刻度上。
六、六十万米!他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,引得周围负责记录的弟子纷纷侧目。有人好奇地凑过来,看清罗盘上的数字后,当即倒抽一口冷气——这才刚过一刻钟,竟已远超往届考核的极限!
观阵台的阴影里闪过一道赤影,执法长老炎星皓的身影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阵台前。他刚从宫主议事殿赶来,手中还端着半盏琉璃茶,茶盏里的碧螺春正冒着热气。当目光扫过观阵台中央的水幕光幕时,那盏精致的琉璃茶盏突然地炸裂,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
光幕中清晰映出陈三炮的身影:他单手环抱着火芊儿,玄色衣袍在赤红岩浆中猎猎作响,脚下的岩壁泛着被火焰灼烧的焦黑,可那些本该噬人的炽热岩浆,却在他们周身自动分涌成两道赤色水墙,墙面上跳动的火苗温顺地向内蜷缩,仿佛在畏惧着什么无形的威严。
这才过去半炷香,指针又动了——七十万米!炎星皓的声音发颤,他指着光幕中从容下行的身影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当年大长老冲击考核时,同期最佳成绩也不过五十万米,还差点被火毒侵体!
周围的弟子们早已炸开了锅,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:
那岩浆怎么会自动让路?难道是圣使的神通?
不对!你看陈公子的手,好像有灰雾在流转...
七十万米啊...据说那里的火压能把尊武境修士的骨头都压碎!
此刻在火狱七十万米深处,陈三炮缓缓停下身形。这里的岩浆已不再是赤红,而是泛着诡异的暗紫色,每一次翻涌都带着足以撕裂灵力的威压。火芊儿依偎在他怀中,发丝被热浪吹得贴在脸颊上,美目中却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:主人对火焰的掌控,简直像是火中帝王,连九幽火脉都要俯首称臣。
不过如此!一声厉喝突然从后方传来,打破了岩浆分涌的寂静。只见姜凯与火旭踉踉跄跄地追至,两人周身的护体光罩布满蛛网般的裂痕,光罩表面时不时闪过火花,显然已是强弩之末。姜凯的半边袖子被岩浆烧得焦黑,露出的手臂上布满水泡;火旭的嘴角挂着血丝,七道火环只剩下三道还在勉强流转。
火芊儿忽然从陈三炮怀中挣脱,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,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记,温热的触感带着岩浆般的炽热。我要去冲击九十万米的纪录,那是师尊当年留下的印记。她信任地回眸浅笑,眼尾的绯红比岩浆更艳,玉手指向面色狰狞的姜凯二人,这些杂鱼,想必主人随手就能打发。
话音未落,她周身已腾起九道火环,赤金色的光芒在暗紫色岩浆中格外耀眼。她转身化作一道流光,朝着更深的火狱冲去,裙摆扫过岩壁时,竟激起一串金色的火星,像是在为她引路。
当那道倩影彻底消失在岩浆深处,姜凯脸上的忌惮瞬间被狞笑取代。他猛地祭出本命火鼎,那尊青铜鼎在空中旋转三周,鼎口喷出三道赤色火焰,带着焚毁一切的威势:现在没人护着你了!我倒要看看,你这靠女人上位的废物还有什么本事!
火旭默然后退半步,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。他望着陈三炮脚下那片自动分开的岩浆空地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忌惮——能在七十万米深处如此从容,甚至让岩浆自动臣服,这个陈三炮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陈三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袖,仿佛在拂去不存在的灰尘。灰雾在他指尖悄然流转,与周围暗紫色的岩浆形成诡异的呼应,空气里的火压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。
给你三息时间,滚。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,瞬间激起更狂暴的怒意。
姜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猛地一拍火鼎,鼎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:狂妄!真以为能驯服几朵焰心就天下无敌了?今日我便让你尝尝,什么叫九品炼丹师的真正实力!
三道赤色火焰骤然暴涨,化作三条火蛇,张开獠牙咬向陈三炮的面门。火蛇所过之处,连暗紫色的岩浆都被点燃,发出的声响。
观阵台上,炎阳天看着光幕中突然爆发的冲突,急忙对炎星皓道:快!启动紧急传送阵!七十万米深处交手,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火狱暴动!
炎星皓却摇了摇头,目光死死盯着光幕:你看他的脚下。
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陈三炮脚下的岩浆突然剧烈翻涌,却不是冲向他,而是朝着姜凯的火蛇反卷而去。那些暗紫色的岩浆仿佛拥有了生命,竟自动凝聚成三道巨手,一把攥住了扑来的火蛇。
几声脆响,姜凯祭出的火蛇在岩浆巨手中被生生捏碎,化作点点火星消散。
姜凯的笑容僵在脸上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火鼎,鼎身上的符文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。
陈三炮终于抬眼,目光落在姜凯身上,那眼神里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漠然,仿佛在看一块挡路的石头。
三息到了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指尖的灰雾突然暴涨,如潮水般涌向姜凯。暗紫色的岩浆随之沸腾,掀起丈高的浪涛,朝着两人狠狠拍去。火旭瞳孔骤缩,下意识地祭出长剑格挡,却被浪涛边缘的余威震得连连后退,虎口崩裂。
而被灰雾与岩浆同时笼罩的姜凯,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,便彻底没了声息。当浪涛退去,原地只剩下一只焦黑的火鼎,在岩壁边微微晃动。
火旭望着那只火鼎,突然打了个寒颤,转身就往火狱上方逃去,连考核都顾不上了。
陈三炮没有追赶,只是重新望向火芊儿消失的方向,指尖的灰雾缓缓收敛。暗紫色的岩浆再次温顺地分开,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从未发生。
观阵台上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被光幕中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。炎阳天看着罗盘上持续跳动的数字——七十五万米,七十六万米...指针还在不断攀升,朝着九十万米的方向而去。
老人长叹一声,终于明白,这场火狱争锋,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