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人族覆灭的血腥味还未散尽,联盟大殿的烛火却已重新燃起。陈三炮(扮武云龟)端坐于武云龟常坐的紫檀木椅上,天荒盾斜倚在椅边,乌光沉沉,衬得他那张伪装出的老脸愈发阴鸷。
“蛇族隐患已除,”他率先开口,沙哑的嗓音在殿内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如今该静下心来,商议如何对付荒族了。”
曹文斌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,眉头紧锁:“武长老前些日子在外探查,可曾查到荒族的动向?听说他们最近在黑风渊一带活动频繁,似乎在囤积兵力。”
陈三炮缓缓摇头,肩头的空间龟配合地晃了晃脑袋,爪子还挠了挠下巴,活像只真的灵宠:“荒族行事诡秘得很,老夫带了人追查数日,只抓到几个小喽啰,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。”
他话锋忽然一转,目光扫过殿内众人,最后刻意停在曹文斌脸上,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炫耀的笑意:“不过嘛,倒是有件喜事——朱雀门的雀月婵,已明确表态支持咱们联盟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,“说起来,她如今已是老夫的人。有朱雀门这股力量在,诸位大可放宽心。”
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曹文斌的脸色“唰”地沉了下去。他觊觎雀月婵多年,当年为了求娶,甚至不惜让曹家送上半部《天工秘录》作为聘礼,却被雀月婵当众拒绝。此刻听闻她竟成了“武云龟”的女人,一股妒火顿时从心底窜起,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。
陈三炮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,心中冷笑,又添了一把火:“曹老祖也别太羡慕。有些东西,不是你的,强求也没用。”他故意拖长了语调,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“哦对了,说起这个,倒让老夫想起当年那株九叶还魂草——听说你曹家费了三年功夫,又是下毒又是截杀,最后还不是落在了万家庄手里?”
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曹家与万家庄的旧怨。当年那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草,两家争夺了整整五年,最后万家庄用计截胡,气得曹文斌当场吐血,这梁子算是结死了。
“哼,某些人就是没那福气。”果然,坐在曹文斌对面的万萧羽立刻接话,他是万家庄现任家主,最是记仇,此刻见曹文斌吃瘪,当即冷笑道,“曹文斌,看来你对当年的事,还耿耿于怀啊?”
“万萧羽,你什么意思!”曹文斌本就憋着一肚子火,此刻再也按捺不住,猛地拍案而起,红木桌面被震得噼啪作响,“当年若不是你父亲用阴招,那九叶还魂草能落到你们手里?”
“用阴招?”万萧羽也站了起来,拂袖道,“技不如人就说技不如人,少在这儿丢人现眼!说到底,还是你曹家没本事!”
“你找死!”
“来啊!谁怕谁!”
两人当即争执起来,唾沫星子横飞,当年的旧怨新仇一股脑全翻了出来。虎煞天想劝,却被曹文斌一句“白虎门少掺和别人家事”堵了回去;鲸夜寻乐得看笑话,抱着胳膊冷眼旁观;鲨星桀站在角落,看着这荒诞的一幕,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——这样一盘散沙,也配谈对抗荒族?
“够了!”陈三炮忽然起身,故意板起脸,“大敌当前,你们就是这么议事的?”他看了眼怒目相对的曹文斌与万萧羽,又扫过一脸冷漠的鲸夜寻,最终冷哼一声,“既然诸位无心商议正事,老夫也不奉陪了!”
说罢,他对雀月婵(易容中)使了个眼色,两人转身便往外走,留下一殿争吵不休的人。
回到临时住处,陈三炮反手布下隔音阵法,指尖微动,脸上的易容膏便簌簌落下,露出原本英挺的面容。他松了松衣领,笑道:“这趟浑水,算是彻底搅开了。”
雀月婵也抹去脸上的灰影,素白的脸颊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:“曹文斌与万萧羽本就不和,经你这么一挑,怕是短时间内都拧不到一块儿去。”她走到陈三炮身边,递过一杯热茶,“对了,荒族主力,还有青龙门、天蝎族的人,三日内就能陆续抵达西荒外围的密林,按约定在黑风渊两侧埋伏。”
“好。”陈三炮接过茶杯,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,眼中闪过一丝锐光,“等人到齐,便是咱们里应外合,彻底击溃这联盟的时候。”
议事完毕,殿内一时陷入沉默,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。雀月婵忽然上前一步,轻轻握住他的手腕,美眸凝视着他,眼底像是落满了星光:“三炮,有件事……我想问你。”
“你说。”陈三炮见她神色认真,便也收了笑意。
“在你心中,”她顿了顿,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,“我与绮烟、映月她们……谁更得你心意?”
陈三炮微微一怔,随即笑了。他放下茶杯,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,指尖触到细腻的皮肤,带着一丝微凉:“春花秋月,各有其妍。她们有她们的好,你有你的妙,何必非要比较?”
他的指尖滑到她的下巴,轻轻抬起,目光温柔而坚定:“你便是你,是朱雀门的雀月婵,是独一无二的你。”
雀月婵的眼中瞬间泛起一层水雾,像是有星光在里面闪烁。她忽然踮起脚尖,主动依偎进他怀中,脸颊贴着他的胸膛,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。
“遇见你之前,我不懂什么是情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痴缠,“我只知道修炼、复仇,以为一生都会在冰冷的道途中独行。可如今……”
她抬起头,唇瓣几乎要触到他的下颌,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决然:“我甘愿为你沉沦,只想日日看着你,陪着你,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,也认了。”
陈三炮心中一暖,伸手将她紧紧揽住。怀中的人儿身体柔软,气息清冽,带着冷梅般的芬芳,却在此刻烫得他心口发颤。他知道,雀月婵向来清冷孤傲,能说出这番话,已是将整颗心都捧了出来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低头,在她发间轻轻印下一吻,“等解决了联盟,我便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。”
烛火摇曳,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,缠绵而温暖。只是谁都清楚,此刻的温情有多珍贵,未来的血雨腥风就有多凛冽。大战的鼓点,已在不远处悄然敲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