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几十里外的地方,有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。河床的两岸,布满了干裂的泥土和干枯的水草,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繁荣与生机。
在这片荒芜的景象中,老牧民苏合正带领着他那五十多人的小部落,艰难地前行着。他们驱赶着一群瘦弱的牛羊,这些牛羊原本应该是肥壮的,但由于草场的退化,它们变得骨瘦如柴,走起路来也显得有气无力。
苏合和他的族人们都深知,他们必须穿越这片区域,去寻找新的生机。因为如果继续留在原来的地方,他们和他们的牛羊都将面临饥饿和死亡的威胁。
在这支队伍中,女人和孩子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恐惧。他们紧紧地跟随着苏合,不敢有丝毫的掉队。
“阿爸,”突然,苏合的儿子,年轻的牧人其格低声说道,“我们非要走这里吗?我听说……这里有‘黑甲幽灵’出没……”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安。
苏合看着身后稀稀拉拉的牛羊和面有菜色的族人,叹了口气,皱纹深刻得像戈壁的沟壑:“不走这里,还能去哪儿?后面的草场都被大部落占了。小心点,快速通过,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。”
然而,长生天似乎并未眷顾他们。
队伍中间,一辆装载着帐篷的牛车猛地一歪,车轮陷进了看似坚实、实则被巧妙伪装的陷坑里!同时,数道隐藏在沙土下的绊马索猛地弹起!
“哞——!”“咩——!” 牛羊惊叫,人仰马翻!队伍瞬间乱成一团!
“有陷阱!” 齐格惊恐地大叫。
突然间,就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喊声一般,河床两侧的土坡上,数十名身着黑色铠甲的弩手如鬼魅一般冒了出来!
这些弩手们的出现毫无征兆,仿佛他们一直就隐藏在那里,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。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敏捷,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,让人不禁心生恐惧。
“放!” 随着一声冰冷的命令,这些弩手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。刹那间,箭雨如瓢泼般倾泻而下,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一般,遮天蔽日。
然而,这些箭矢的目标并非随意射击,而是经过精心挑选的。它们优先照顾那些试图稳住牛羊、或是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。显然,这些弩手们对于他们的目标有着明确的认知和判断。
苏合瞪大了眼睛,惊恐地看着这一幕。他看到部落的萨满,那个被众人敬仰的巫师,在一瞬间被一箭射穿了喉咙。萨满的手紧紧捂住脖子,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,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,最终轰然倒地。
苏合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,他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。萨满,那个拥有神秘力量的人,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一箭射死了?
“跟他们拼了!” 齐格血气上涌,拔出腰间的割肉刀就要往前冲。
“回来!” 苏合死死拉住儿子,老泪纵横,“拼不过的!他们是魔鬼!是来收割灵魂的魔鬼!” 他看到几支更小的黑甲小队,如同毒蛇般切入混乱的队伍,精准地找到了试图组织抵抗的几名勇士,短促而激烈的搏杀后,勇士们倒在了血泊中。
抵抗的意志瞬间崩溃,幸存的人们如同受惊的羔羊,哭喊着四散奔逃,连赖以生存的牛羊都顾不上了。
……
“头儿,一个五十多人的部落,解决了。缴获牛羊七十三头,马二十匹。” 一名斥候小队长向狗剩汇报,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。
狗剩蹲在地上,用匕首削着一根硬木箭杆,头也没抬:“我们的人呢?”
“轻伤两个,被弯刀划破了皮,不碍事。”
“嗯。”狗剩应了一声,将削好的箭杆放在一旁,“把尸体处理干净,牛羊赶回去。告诉兄弟们,手脚利索点,别留下痕迹。”
就在这时,另一名斥候飞马而来,脸上带着一丝急切:“狗剩哥!西边发现一队胡人斥候,大概十人,看方向像是要往回跑!他们很警觉,可能发现了什么!”
狗剩猛地抬起头,眼中寒光一闪:“想报信?截住他们!一个都不能放跑!二队、三队,跟我走!”
他翻身上马,动作流畅得像一阵风。数十名斥候如同听到头狼召唤的狼群,无声地汇聚过来,跟着狗剩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。
追击开始了。
这是一场耐力与意志的较量。狗剩的队伍如同附骨之蛆,死死咬住那队亡命奔逃的胡人斥候。
他们并不急于近身搏杀,而是利用强弩射程优势,不断进行骚扰射击,消耗对方的马力和精神。
胡人斥候首领回头看着不断有同伴中箭落马,目眦欲裂,用胡语疯狂咒骂,却无法摆脱这死亡的阴影。
逃出三十里,眼看就要到达安全区域,前面出现一条浅浅的小溪。
“快!过河就安全了!” 胡人首领嘶吼着,带着仅存的四五名部下冲向小溪。
然而,就在他们踏入溪水的瞬间——
“嘣嘣嘣!”
对岸的芦苇丛中,弩箭再次呼啸而来!最后的几名胡兵在绝望中被射成了刺猬,倒在冰冷的溪水里,鲜血迅速染红了水流。
狗剩策马缓缓来到溪边,看着水中的尸体,眼神没有任何波动。他跳下马,亲自检查每一具尸体,确保没有活口。
“头儿,都解决了。”一个队员报告。
狗剩站起身,甩了甩匕首上的水珠,冷冷道:“把痕迹处理掉。这片地方,以后就是咱们的后院。任何闯进来的野狗,都得死。”
……
短短十几天,“黑甲幽灵”的恐怖传说如同瘟疫般在胡人部落中蔓延。
那片方圆五十里的区域,成了死亡的代名词。
胡人牧民宁愿绕远路,也不敢再踏足一步。偶尔有不信邪的游骑进去,就再也没能出来。
铁狼关的势力范围,在血腥的猎杀中,被无声却坚定地向外推进了五十里。
矿区的营寨在后方安然建立,叮当的开采声与前方无声的杀戮,共同构筑起铁狼关新的防线。
狗剩站在一处高坡上,望着被他亲手变成禁区的荒原,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
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队员才能偶尔发现,在夜深人静擦拭弩箭时,这位冷血猎杀者的眼中,会闪过一丝极淡的、属于人的疲惫。
但当天亮时,那疲惫便会消失,重新被冰封的杀意取代。这就是狼牙营的斥候头子,守护狼巢最锋利也最沉默的那颗獠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