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隆——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,仿佛就在通铺的屋顶炸开!
惨白的电光如同巨斧劈开浓重的黑暗,瞬间照亮了通铺内每一张惊恐、绝望的脸!
也照亮了陈涉眼中那魔神降世般的狂暴火焰。吴广胸膛上那狰狞的烙印,他眼中骤然爆发精光,像似找到了宿命般的凶悍光芒!
雷声在所有人耳边轰鸣,震得人心胆俱裂,暂时压下了所有的哭喊。
通铺内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冰冷的雨水从无数漏洞疯狂灌入,哗哗作响,仿佛为这绝望的舞台敲响了最后的丧钟。
吴广的身体猛地一颤!
陈涉那句“死得像个人”,就是最猛烈的炸药,将他心中那团积压已久,混杂着屈辱仇恨,不甘和兽性的烈焰彻底引爆!
他猛地挺直了那山峦般的身躯,虎目圆睁,里面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瞬间被焚烧殆尽,只剩下暴烈的凶悍!
张开嘴,似乎想咆哮,但喉咙里只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!
吴广不再看陈涉,而是猛地转过身,面向那些被惊雷震得呆若木鸡,就像待宰羔羊般的戍卒!
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起,肌肉块块贲张,狰狞的烙印在闪电的映照下如同活物!
他用尽全身的力气,声音不再是闷雷,就像受伤的洪荒巨兽发出撕裂天地的咆哮,盖过了隆隆的雷声和滂沱的雨声,砸在所有人的脸上:
“听见了吗?!都听见了吗?!”
“天绝咱的路!官要咱的命!”
“横竖是死——”
吴广的咆哮如同最后的战鼓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控诉,玉石俱焚的疯狂:
“——是像狗一样被拖去渔阳砍头!还是跟老子一起,死也拉几个狗官垫背?!”
“轰——!”
又一道惨烈加狂暴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苍穹!
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吴广那如同战神般咆哮的身影,将他胸膛上那个象征着无尽屈辱的烙印,照得如同地狱的图腾!
冰冷的雨水,浇透了所有人的身体,也浇烂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对“规矩”“王法”,对“活着”的幻想。
绝望的熔炉,已被点燃!
命运的引信,燃到了尽头!
那场注定要撕裂暴秦长夜的惊雷,就在这大泽乡驿的漏雨通铺里,在这滂沱的暴雨和震天的雷鸣中,轰然炸响!
吴广那似受伤巨兽般的咆哮,裹挟着陈涉“死得像个人”的决绝诘问,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滂沱雨幕的间隙里,仿佛滚烫的烙铁,烙印在所有戍卒的心上!
短暂的死寂。
只有冰冷的雨水疯狂灌入,敲打着泥泞的地面,敲打着绝望的灵魂。
“死得像个人……”
角落里,一个瘦得脱了形的汉子喃喃自语,他空洞的眼神里,那点被恐惧压制的火星,骤然被点燃!
“拉垫背的!”
另一个被王五鞭子抽烂了后背的汉子,猛地抬起头,眼中射出狼一般的凶光!
“对!横竖是死!跟他们拼了!”
“老子受够了!像狗一样被赶着去死!拼了!”
压抑的火山,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!
绝望的熔岩,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!
被连日暴雨,冰冷通铺,残酷“当斩”命令浇烂的最后防线,彻底崩塌!
“拼了!”
“杀出去!”
“找狗官算账!”
混乱的哭嚎咒骂,瞬间被同仇敌忾,玉石俱焚的怒吼取代!
数百双眼睛,从最初的呆滞绝望,迅速燃烧起疯狂的红光!
他们不再是待宰的羔羊,而是一群被逼到绝境,獠牙毕露的困兽!
目光齐刷刷,就像一群嗜血的狼,聚焦在通铺门口——那个驿卒头目消失的方向!
“走!”
吴广一声炸雷般的怒吼,那山峦般的身躯猛地撞开拥挤的人群,就像一头发狂的蛮牛,率先冲向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!
陈涉紧随其后,眼神冰冷如铁,手中那柄刃口崩缺的断镰,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!
赵戈的心脏狂跳,血液沸腾,毫不犹豫地跟上!
谁也没注意到,吴广身边一个年轻的汉子向马厩走去.......。
愤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那扇薄弱的木门!
戍卒们好似决堤的洪水,怒吼着涌向驿站中央那个四面漏风的草棚马厩——那里,驿卒头目和几个更丁正缩在角落里避雨,烤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,火上架着一口破锅,锅里不知煮着什么,散发着微弱的香气。
香气在此刻闻来,更是火上浇油!
驿卒头目三角眼一瞪,刚想呵斥,眼前已被汹涌的人潮填满!
他惊恐地看到,领头那个铁塔般的阳夏汉子,眼神中透露出他从未见过能将人撕碎的凶光!
“你……你们想造反?!”
驿卒头目色厉内荏地尖叫,手忙脚乱地去拔腰间的青铜短剑。
“造你祖宗的反!”吴广的咆哮像似惊雷!
他根本不给对方拔剑的机会,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,如同猛虎扑食,一把攥住了驿卒头目的手腕!
“咔嚓!”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!
“啊——!”驿卒头目发出凄厉的惨叫,短剑“哐当”掉在泥水里。
吴广另一只拳头,带着积压了半生的屈辱和愤怒,似攻城巨锤,凶狠地砸在驿卒头目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上!
“嘭!”
血花、碎牙和鼻涕眼泪瞬间爆开!
驿卒头目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,身体就像破麻袋般被砸飞出去,重重撞在拴马的木桩上,抽搐了两下,再无声息!
与此同时,陈涉如同鬼魅般切入!他手中的断镰没有华丽的招式,只有最直接致命的杀伐!
冰冷的青铜刃口带着刺耳的破风声,精准地划过更丁王五试图举棍反抗的咽喉!
“嗤——!”
滚烫的血箭喷溅而出,染红了冰冷的雨水和浑浊的泥浆!
王五捂着脖子,嗬嗬作响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,软软栽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