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攻城弩。”
潘律这三个字一出来，胜利的狂欢就像被当头泼了盆冰水，一下全哑火了。
营地里，捡回一条命的欢呼声还没停，大伙儿把缴来的兵器扔上天，哭着笑着，跟疯了似的。
可这闹哄哄的场面里，夏青禾夏云峥跟潘律三个人待的那个角落，安静的吓人。
夏云峥的拳头捏得咯吱响。
攻城弩他当然知道是啥玩意儿。
那东西就是冲着城墙来的噩梦。
胳膊那么粗的巨型弩箭，一百步开外的包铁城门都能给你射个对穿。他们这急急忙忙垒起来的砖墙，挡挡羽箭还行，碰上攻城弩，跟纸糊的没两样。
“妹，我们...”他想说点啥，可嗓子眼又干又紧。
“慌什么。”
夏青禾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波澜。
“他有攻城弩，我就没招了？”
她抬眼瞅了瞅天色。
“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。”
她一转身，走上那面都是血跟箭眼的砖墙，声音压过了所有人的欢呼。
“都听我命令！”
“胜利的喜悦，留到晚上！现在，打扫战场！”
“死了的兄弟，把尸骨收好，名字记下来，他们家人，工分翻倍，以后享受一级供养，永久的！”
“所有伤员，马上送到医帐，潘先生会教怎么救！”
“剩下所有能动的，把咱们敌人送的‘大礼’，全都给我搬回仓库！”
她的手指，指向了营门外那片乱七八糟的血肉屠场。
“每一根箭矢每一片盔甲每一把断刀，都是我们的！特别是那些马！一匹都不能放跑！”
“它们不是牲口，是咱们的战略资源！”
夏青禾的命令下来，跟套上缰绳似的，那帮狂热的人群一下子就给拉回了正轨。
大伙儿愣了下神，接着干劲更足了。
对啊！打扫战场！发财了！
一百多具尸体，那就是一百多套兵器甲胄！还有几十匹活的或死了的战马！
这在以前，是想都不敢想的大财！
众人喊叫着，跟疯了的蚂蚁一样，开始玩命的搬东西。
夏青禾看着这幕，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。
她要的，就是这种把战争好处吃到最大的执行力。
对陈天啸的兵，她一点都不同情。在这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里，心软是最没用的玩意儿。
天黑了。
营地中间烧起老大一堆篝火。
烤狼肉的香气混着缴来的次等米酒味儿，闻着就让人有点晕乎乎的。
人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，把白天的害怕跟现在的狂喜全都发泄出来。
这是夏青禾特批的。
一张一弛，松紧有度。她需要他们用一个晚上的疯，来准备明天更要命的备战。
但在营地最安静的角落，夏青禾的帐篷里，气氛死沉死沉的。
一张破木桌，三个人对着坐。
“按潘先生说的，陈天啸集结兵力跟运攻城弩过来，最快也要十天。”夏青禾先开了口，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。
潘律点点头，一脸愁容：“十天，不能再多了。青禾姑娘，我白天想了一整天，硬守是守不住的，我们没胜算。唯一的法子，是趁他人没凑齐，主动打过去，打他个想不到。”
夏云峥马上反对：“不行！潘先生，我们这点人，都是步兵，连身像样的甲都没有。主动去打骑兵大营，那是送死！”
“守是等死，攻是找死。”潘律扯了扯嘴角，笑得难看，“这好像...是个死局啊。”
“谁说我要守了？”
夏青禾忽然笑了。
她看着他俩，眼睛里像有火苗在跳。
“谁又说，我要派人去攻了？”
也不管他俩懂没懂，夏青禾直接闭上了眼。
她的意识沉进了系统界面。
【叮！】
【检测到宿主成功扛住一次正规军级别的军事打击，评价：优秀。】
【奖励：5000基建点。】
【“磐石计划”完成度提升，解锁新科技分支：化学跟火器。】
【新蓝图已发，请宿主查收。】
来了！
夏青禾心里一阵狂喜。
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！
攻城弩？射程一百五十步？
老子的炮弹，能让你在五百步外就人仰马翻！
这就是代差！这就是降维打击！
她睁开眼，从怀里掏出一卷新的羊皮纸。这是她用几张狼皮跟系统里的化工材料硝出来的，专门用来画最重要的图。
夏云峥跟潘律俩人眼都看直了，就见她拿起一根炭笔，手腕刷刷的动，飞快的在羊皮纸上画了起来。
一个又粗又短的中空铁疙瘩，底下是个厚墩墩的底座，旁边还画了些奇怪的圆球跟引线。
那图形画的简单粗暴，有种原始又野蛮的好看。
“妹，这是...什么？”夏云峥看得一头雾水。
潘律也凑了过来，他书看得再多，也发现脑子里没半点知识能对上眼前这个怪物。它不像钟，也不像鼎，更不像任何一种他知道的兵器。
“这个，”夏青禾用炭笔屁股，轻轻的敲了敲图上那个铁疙瘩，“我管它叫，‘雷神之怒’。”
“一种全新的打仗方式。”
她抬起头，目光扫过两人。
“我们用不着冲锋，也不用傻站着挨打。”
“我们只要把这玩意儿，架在咱们的城墙上。”
“等陈天啸的攻城弩还在那慢悠悠的瞄准呢，”她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，“我们就能把这些铁球，从天上，准准的砸进他的队伍里。”
“一个铁球下去，方圆十步之内，人马都得碎。”
轰！
潘律脑子里嗡的一声，像炸了个雷。
他眼珠子都快粘在那张图纸上了，嘴皮子抖个不停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从天上...砸下去？
方圆十步，人跟马都得碎？
这是什么妖法？不，这不是妖法！这是...这是把天上的雷，抓到凡人手里的神仙本事啊！
他一下就懂了。
他终于懂了夏青禾那句“我需要的不是盟友，而是一把剑鞘”到底啥意思。
他仗着的那些权谋大义跟人心，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，脆得跟纸一样。
而他，还有他代表的前朝大义，唯一的用处，就是给这毁天灭地的力量，套上一个能让大家理解和接受的“剑鞘”！
“哥，”夏青禾转向夏云峥，眼睛里冒着火，“明天开始，铁匠铺给我往死里干！把咱们缴来的所有兵器甲胄，还有那些没用的铁器，全给我回炉！”
“我要你在八天内，给我浇出十个这样的‘雷神之怒’！”
她又看向潘律。
“潘先生，我需要三样东西，能找多少找多少。厕所墙角的硝土，火山边的硫磺，还有烧完的木炭。”
“这就是能让铁球飞上天的‘神力之源’。”
“发动所有人去找！谁找到最多，我让他住进第一间砖房，顿顿吃肉！”
夏青禾站起来，走到帐篷门口，掀开帘子。
外面，是冲天的篝火跟狂欢的人群。
但她的眼神，已经穿过了这些，看向了南边那片黑漆漆的地。
陈天啸，希望你把一千五百人全都带来。
不然，我怕我这十门“雷神之怒”，会觉得不够尽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