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稠如墨汁,寒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。
张家大院如同蛰伏的巨兽,黑沉沉地卧在荒野中,只有前院和正房区域还零星亮着几点灯火,如同巨兽半睁半闭的惺忪睡眼。后院则完全被黑暗吞噬,寂静无声。
在沈正阳于远处打出预定手势后,两支队伍如同离弦之箭,悄无声息地射向各自的目标。
刘虎带着他那八名精心挑选的汉子,如同真正的夜行猎豹,利用地形掩护,以惊人的敏捷潜行至后院外墙下那片小树林边缘。他们紧贴着冰冷的土地,与阴影融为一体,只有胸膛因紧张和激动而剧烈起伏。刘虎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墙头,心中默数着巡逻护院脚步声的间隔,等待着那稍纵即逝的盲点。
与此同时,曾大牛率领的近千人主力,如同漫过堤坝的暗潮,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张家大院正门远处的一片洼地中。他们伏低身体,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,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两扇紧闭的、在微弱星光下反射着幽光的包铁木门。
时间,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慢流逝。
“时辰到了!” 刘虎心中低喝一声。远处,约定的方位,一点微弱的火光骤然亮起,划出一个短暂的弧线,随即熄灭——那是沈正阳发出的行动信号!
几乎在同一时刻,正门方向,如同平地惊雷,猛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鼓噪声!
“杀进去!宰了张剥皮!”
“开仓放粮!抢粮啊!”
“冲啊!打破这鸟庄子!”
曾大牛和他手下近千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、叫骂,用力敲击着手中的木棍、锄头,甚至用石头砸着地面,制造出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猛攻正门的骇人声势!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声浪,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,也狠狠撞在了张家大院每一个被惊醒的人的耳膜上。
效果立竿见影!
原本沉寂的张家大院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,瞬间炸开了锅!前院方向人声鼎沸,灯火接连亮起,隐约传来护院头目气急败坏的吆喝声、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铿锵声!正如沈正阳所料,正门的巨大动静,成功吸引了护院主力的注意力!
后院墙头,原本规律出现的巡逻脚步声果然出现了混乱和停顿,似乎有人被调往前院支援。
“就是现在!上!” 刘虎眼中精光一闪,低吼道。
三名汉子立刻扛起李狗子小队拼凑加固好的长梯,动作迅捷而沉稳地将梯子顶端轻轻搭上了那一丈高的院墙。另外几人则警惕地注视着墙头和高墙内的动静。
刘虎深吸一口气,第一个踏上梯子。他身形矫健,如同灵猿,手脚并用,无声而迅速地向上攀爬。冰冷的梯硌硌着手脚,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。
眼看他的手掌即将触及墙头,胜利在望——
突然!
“汪汪汪!嗷呜——!!”
一阵疯狂而暴戾的犬吠声,如同冰锥般从墙内猛地刺出,狠狠扎入刘虎等人的耳中!是那两条被拴在后院马棚附近的大黑狗!它们终究还是嗅到了陌生而危险的气息,发出了刺耳的警报!
这突如其来的犬吠,在相对寂静的后院显得格外清晰、刺耳!
“谁?!什么人?!” 一个带着惊疑和睡意的呵斥声紧接着从墙内传来!一名本应被前院动静吸引、或因懈怠而躲在避风处打盹的护院,被恶犬的狂吠惊动,提着灯笼,循声向后院墙根走来!
灯光摇曳,人影渐近!
刚刚爬到梯子中段的刘虎,身体瞬间僵住!墙下的其他八人,心脏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,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!
计划,出现了致命的意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