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对上王干事审视的目光，又看了看楼上站着的、眼神冰冷的苏灵婳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她怎么说？
说苏建业是病死的？那苏建勋刚才为什么会承认？
说苏建勋是凶手？那她这个帮凶也跑不了！
她的迟疑，在所有人看来，就是默认。
王干事冷哼一声：“看来你也是知情人。一起带走，回去好好交代！”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林美霞吓得腿都软了，瘫倒在地。
干事们没有理会她，直接将苏建勋拖出了大门，塞进了停在外面的吉普车里。
随着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，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。
苏灵婳站在二楼的栏杆旁，冷冷地看着楼下失魂落魄的林美霞。
王干事走上楼，来到她身边，语气缓和了不少：“灵婳，你没事吧？别怕，都过去了。”
苏灵婳摇摇头，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：“谢谢您，王叔叔。要不是您及时赶到，我可能就……”
“唉，说这些干什么。”王干事摆摆手，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，“苏建勋这个畜生！我们会让他把所有罪行都交代清楚，给你父亲一个公道！”
他顿了顿，又说：“对了，你捐献黄金的事情，我已经跟上面汇报了。市里很重视，决定拿这笔钱，在苏城建一座最大的学校，就以你父亲的名字命名，叫‘建业小学”
“太好了，王叔叔！如果父亲泉下有知，一定也会欣慰的。”苏灵婳诚恳道。
“你好好休息，养精蓄锐，三天之后记得来参加苏建勋的批斗大会！
三天时间，一晃而过。
批斗大会的日子到了。
这天，人民广场人山人海，红旗招展。主席台高高搭起，上面挂着巨大的横幅——“坚决打倒反革命分子苏建勋！”
苏灵婳作为“受害者”和“主要揭发人”，被安排坐在主席台最显眼的位置。
她穿着一身干净的蓝布工装，胸前戴着“进步群众”的红袖章，表情肃穆。
很快，苏建勋被两个干事押了上来。
他穿着囚服，头发被剃得乱七八糟，脖子上挂着一块写着“反革命分子苏建勋”的牌子，低着头，狼狈不堪。
台下的群众情绪激动，纷纷将手里的烂菜叶、臭鸡蛋朝他扔去。
“打倒苏建勋！”
“枪毙反革命！”
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王干事作为大会的主持人，走上台，拿着话筒，义正言辞地宣读了苏建勋的几大罪状：侵吞亲弟财产、逼迫亲侄女、腐化革命干部、企图外逃……
每念一条，台下的怒吼声就更响亮一分。
宣读完毕，王干事转向苏灵婳：“下面，有请本案的受害人，苏灵婳同志，上台揭发苏建勋的罪行！”
在热烈的掌声中，苏灵婳走到了主席台中央。
她接过话筒，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，最后，落在了苏建勋的身上。
苏建勋也抬起了头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。
【小贱人！你害得我好惨！等我出去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！】
苏灵婳听着他的心声，心中冷笑。
还想着出去？做梦！
“各位领导，各位同志，大家好。”她的声音通过话筒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，“我今天站在这里，不是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，而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。”
“苏建勋的罪行，王干事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他贪婪、自私、无情无义。为了钱，他可以把自己的亲侄女推入火坑；为了钱，他可以出卖自己的亲人。这些，大家都已经知道了。”
她话锋一转，声音陡然变得凌厉。
“但是，他还有一件罪行，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，最令人发指的罪行！”
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苏灵婳死死地盯着苏建勋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那就是——他为了谋夺家产，亲手杀害了他的亲弟弟，我的父亲，苏建业！”
“轰——！”
这句话，像一颗重磅炸弹，在人群中炸开！
所有人都惊呆了！
弑兄？
这可是天理难容的大罪！
“你胡说！”苏建勋果然如她所料，激动地嘶吼起来，“我没有！苏建业是病死的！心脏病！所有人都知道！你这是污蔑！”
“病死？”苏灵婳冷笑一声，“是啊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病死的。但是你，苏建勋，你心里最清楚，他到底是怎么死的！”
她开启了读心术，精神高度集中，捕捉着苏建勋脑海中每一个闪过的念头。
苏建勋的内心，果然已经乱成了一团。
【她怎么会知道？不可能！这件事只有我和林美霞那个蠢女人知道！药是我从黑市买的，是一种会诱发心脏病的慢性毒药，无色无味，根本查不出来！我亲手换掉了他的药……林美霞每天亲手喂他喝下去……她怎么可能找到证据？】
找到了！
苏灵婳心中一喜，她要的就是这些细节！
她看着台下众人怀疑和好奇的目光，看着苏建勋那张因为心虚而涨红的脸，深吸一口气，将他脑海中的画面，用自己的语言，重新组织起来。
“我当然有证据！”她的声音铿锵有力，“就在前几天，我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，发现了一本他生前写的日记！”
日记当然是她瞎编的，但现在没人能去证实。
“我父亲在日记里写道，他近来身体一直不适，但他吃的药，都是我母亲林美霞亲手喂的。有一次，他无意中发现，林美霞和我大伯苏建勋，关系不清不白！他起了疑心，偷偷将药片拿去化验，结果发现，那根本不是治疗心脏病的药，而是一种从黑市上买来的，能慢性破坏心脏功能的毒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