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结节膨胀的瞬间，楚玄的手指在空中一划，收回了即将引爆的种子。他不能赌。一旦核心受损，世界树将失去再生能力，人类最后的防线也会彻底崩塌。
他转而向意识深处呼唤。九曜分身中的老年体缓缓浮现，白发垂落，面容沉静。他的出现没有带来光亮，也没有引发震动，只是让周围的法则流动变得平稳。
“因果线已经锁定。”老年体开口，声音低缓但清晰，“它们用花苞纹路做锚点，把地脉能量抽向深渊舰队。这不是单纯的入侵，是命运层面的绑定。”
楚玄点头。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普通的攻击打不破这种连接，必须从更高维度切断。
老年体双手抬起，指尖相对，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闭合的环。他的动作很慢，像是在拨动看不见的丝线。随着印诀完成，一层无形波动扩散开来，顺着地脉流向太空。
地面停止震颤。那些正在喷发黑雾的能量井口光芒骤灭，花苞纹路逐一熄灭。原本源源不断外泄的能量流戛然而止。
因果剥离成功。
楚玄立刻感知到地脉压力减轻。世界树的根系不再颤抖，主干传来的反馈也趋于稳定。但他没有放松。巨枪仍悬在东北防线上空，枪尖已插入地表三分之二，裂缝仍在缓慢扩张。
他闭上眼，将散落在各分支世界的神识快速回收。三千花苞同时微颤，无数道记忆回流，汇入主意识海。他的身影开始凝实，从半透明的光影逐渐化作一名身穿云纹素袍的青年，双脚踏在虚空之上。
光剑在他掌心成型。这不是实体武器，而是由纯粹法则凝聚而成的意志具现。剑身通体泛青，边缘流转着细微的符文链，每一节都对应一个被参悟的世界法则。
他抬手，跃起，一剑斩下。
光剑落下时没有发出巨响，也没有激起气浪。它直接穿透了巨枪表面的吸收层，无视其防御机制，精准命中内部的核心烙印。那一处正是麒麟能量与深渊腐液融合的关键节点。
巨枪剧烈扭曲，表面的花苞纹路疯狂闪烁，试图重组能量结构。但它来不及反应。光剑已经将其法则根基瓦解。整柄武器从中断裂，上半部分化作黑焰四散，下半部分坠入裂缝，被迅速封闭的地壳吞没。
危机解除。
楚玄站在原地，呼吸略微加重。这一击消耗了大量神识力量。他正准备检查碎片残余，忽然察觉一丝异样。
一块指甲大小的残片悬浮起来，脱离了主体，静静漂浮在空中。它的表面裂开一条细缝，露出内部晶状结构。
楚玄皱眉，伸手欲取。但就在他靠近的瞬间，那块晶片突然投射出一段影像。
画面中是一片灰烬覆盖的大陆。天空没有星辰，也没有日月，只有厚重的云层压在地平线上。中央矗立着一棵巨树，苍青色树干，纹路如星河流动，枝头绽放三千花苞——和楚玄的世界树一模一样。
镜头拉近。渊狩跪在树前，背脊弯曲，紫色漩涡般的脸朝向树冠。他低声说话，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楚玄耳中：“宿主已死，吾等继承遗志。新纪元开启，万物归墟。”
影像结束。
晶片爆裂。
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直接轰入楚玄的神识体。这不是物理伤害，而是针对意识本源的精神爆破。他的身体猛地一震，瞳孔收缩，嘴角溢出一丝青光。那是混沌青焰混着神识能量外泄的表现。
他踉跄后退一步，单膝触地，手掌撑住虚空才没有倒下。意识出现短暂断层，三千世界的连接一度中断，直到九曜老年体及时补位，重新稳住信仰网络的传输通道。
“你还撑得住？”老年体问。
楚玄没有立刻回答。他闭着眼，强行压缩紊乱的神识流，把受损区域隔离。几秒后，他睁开眼，眼神恢复清明。
“封存那段记忆。”他说，“只允许你我访问。通知其他分身，加强内部监察，任何异常数据流动都要上报。”
老年体点头，身影渐渐淡去。他是意识产物，任务完成后便回归本源。
楚玄独自留在原地。他抬头看向太平洋方向，那里仍有深渊先锋军活动的迹象，但规模明显减小。刚才的因果剥离切断了它们的能量来源，现在只能依靠自身储备行动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刚才那一击虽然成功，但也暴露了一个问题——他的神识体比之前更不稳定了。每一次大规模调用法则力量，都会对意识造成额外负担。尤其是面对那种同源存在的信息冲击时，防御机制几乎失效。
他必须想办法修复。
但此刻不是时候。防线虽暂时稳固，可敌人留下的信息太过危险。那棵树的存在说明，这场战争不是简单的入侵与抵抗。深渊不只是敌人，更像是……另一个版本的自己。
他收回目光，将注意力放回世界树本体。根系深处的黑暗结节还在，虽然因外部链接断开而停止扩散，但它依然嵌在木质纤维之间，像一颗定时炸弹。
他需要找到净世白莲的现实映射方法。否则下次攻击来临时，他可能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。
远处传来警报声。新的信号群正在接近地球轨道。这次的数量更多，排列方式也不同。不再是母舰阵列，而是某种环形结构，中心空缺，像是在等待某个东西降临。
楚玄站起身，重新展开神识覆盖。他的位置没有变，仍然位于世界树顶端的意识中枢。伤势未愈，但他不能退。
通讯频道自动接通。秦墨的声音传来：“检测到高能反应聚集在太平洋上空，坐标已发送。建议启动b级预警协议。”
楚玄没有回应。他知道那不是建议，而是提醒。
他盯着不断逼近的信号群，手指轻轻一动，调出了九曜分身的监控界面。所有分身状态正常，唯独幼年体的数据流有些迟滞。那是刚才维持隔离时留下的后遗症。
他正准备深入查看，忽然发现幼年体的眼中闪过一丝紫光。
极短，几乎无法察觉。
但楚玄看到了。
他立刻切断连接，将幼年体暂时冻结。然后他调出过去十分钟的所有数据记录，逐帧回放。
画面定格在某一刻。当因果剥离完成的瞬间，一道微弱的信号从深渊舰队残骸中发出，频率与世界树共鸣谱系完全一致。
那不是攻击。
是扫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