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光在楚玄指尖熄灭的瞬间，空间裂缝仍在扩张。边缘扭曲着现实法则，空气泛起金属腐蚀的气味。他没有低头看掌心，而是将神识直接刺入地脉网络。
“秦墨，反物质模块准备好了吗。”
通讯频道里传来键盘敲击声，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。“已经接入天基炮阵，坐标锁定裂缝核心，三秒内可以引爆。”
“立刻执行。”
近地轨道上，一枚银灰色弹体从隐藏舱位滑出。它没有推进火焰，只靠惯性滑向目标。弹头接触裂缝边缘的刹那，周围空间出现短暂塌陷。
轰。
不是爆炸声，而是真空被撕裂的闷响。负压奇点形成，将裂缝边缘向内拉扯。深渊气息被倒卷而回，黑雾缩进虚空中。最后一丝暗流消失时，秦墨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封锁完成，残余能量归零。”
楚玄站在世界树顶端，目光落在刚才裂缝的位置。那里只剩下一圈淡灰色环痕，像烧过的纸边缘。他抬起手，掌心重新凝聚一点青光。这一次，光点稳定不散。
“渊狩主体确认撤离。”
“但后面还有东西。”秦墨说，“深空雷达捕捉到异常信号群，数量超过三百，正在靠近现实边界。”
大屏幕上滚动着数据波形。国家高层会议室内，投影画面同步切换至宇宙深空视角。数百个红点呈扇形排列，朝地球方向移动。频率与先前裂缝一致。
“这不是溃败。”楚玄低声说，“是换阵型。”
指挥中心没人说话。有人拿起水杯喝了口热水，杯子放回桌面时发出轻响。
“启动一级监测协议。”楚玄下令，“所有节点进入静默状态，不要主动释放探测波。”
“明白。”秦墨关闭了量子终端，“我已经把数据传给分析组，他们会比对三千世界的战争模型，找出最可能的进攻方式。”
楚玄闭眼，沉入本体意识。根系深处仍有轻微震动，但侵蚀信号已被信仰之力压制。三处感染节点处于封印状态，金色光流持续覆盖表面。
他顺着神识往下探，穿过地壳层，抵达主干分支交汇处。这里的能量流动变得迟缓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通道。
不是堵塞。
是共鸣。
一股温和的能量从某个花苞内部传出，频率与他的识海波动完全同步。那不是《凡人修仙传》或《吞噬星空》的力量，更接近原始生命脉动。
楚玄尝试引导这股能量向上流动。它顺从地沿着根系攀升，进入躯干，最终汇入识海。
裂痕开始愈合。
速度快得超出预期。原本需要数日才能修复的损伤，在短短几分钟内闭合。他睁开眼，瞳孔中闪过一道微弱的星芒。
“我能调动单个花苞的能量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秦墨问。
“不需要开启整界投影。”楚玄回答，“现在我可以单独提取某一界的法则力量，用于局部攻击或防御。”
“这意味着你能节省大量消耗。”
“也意味着下一次战斗，我不必再让试炼者拼命。”
通讯暂停了几秒。秦墨那边传来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。
“我会记录这个变化，更新作战参数。”
楚玄不再回应。他转而连接国家应急系统，调出地面污染报告。画面切换至卫星俯视图，三座城市呈现暗红色区块。建筑轮廓模糊，街道被黑色藤蔓覆盖。生命检测仪显示无幸存者信号。
“疏散程序启动了吗。”
“刚刚下达命令。”一名官员开口，“新纪元计划中的地下生态城已激活，首批运输车队两小时内出发。”
“开放世界树外围能量场。”楚玄说，“允许救援队临时驻扎，提供照明和净化装置。”
“九曜分身协助定位工作，优先搜索可能的生还区域。”
“收到。”九曜幼年体出现在树影下，身形一闪便消失。
楚玄站在原地，看着地图上的红区不断扩大。黑雨落地后的变异速度比预想快得多。有些藤蔓已经穿透地下管网，向邻近城市蔓延。
“必须建立隔离带。”
“已经在做了。”秦墨说，“我们用高温等离子切割技术清理污染区边界，同时投放新型抑制剂。初步效果良好，但需要持续补药。”
“资源够吗。”
“勉强够。但如果再来一次大规模袭击，储备会迅速耗尽。”
楚玄点头。他知道问题不在眼前这一战，而在接下来的日子。敌人没有真正退去，只是退回了更深的黑暗里。
他抬头看向天空。云层散开一角，露出漆黑的宇宙背景。那三百个红点还在前进，速度未减。
“他们七天内能到。”
“我们有七天时间。”
“不够。”楚玄说，“重建防线需要十天，训练新一批试炼者至少二十天。”
“那就只能赌。”
“我不喜欢赌。”
他转身走向树冠中央。脚下平台由能量凝结而成，能承受万钧压力。他盘膝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掌心朝上。
生命涟漪波缓缓扩散。
远处废墟中，几株枯死的树木微微颤动。叶片边缘泛起绿光，慢慢舒展。这不是自然生长，而是被世界树能量唤醒的复苏反应。
楚玄闭眼，继续引导花苞中的能量。这一次他选择了《洪荒》世界的一朵未开花苞。那里的混沌之气最为纯粹。
一丝灰白雾气从虚空中渗出，缠绕在他手臂上。温度极低，却不会冻结血肉。这是法则层面的冷却效应，能延缓细胞衰变。
他将这股力量导入左肩。那里曾被渊狩的触手击中，至今仍有麻木感。
痛觉回来了。
不是坏事。说明神经正在修复。
“楚玄。”秦墨突然开口，“你让我分析的黑雨残留样本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。”
“说。”
“它的结构和世界树嫩芽有同源性。”
“什么意思。”
“它不是单纯的深渊造物。它是被改造过的——像是用你的能量做模板，再注入负面属性合成的产物。”
楚玄睁眼。
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。”
“不只是你。”秦墨声音低下来，“他们想复制你，然后取代你。”
会议室里的高层听到这句话，全部抬起头。有人放下笔，有人停止记录。
“所以这次进攻，是一次试探。”
“也是筛选。”楚玄站起身，“他们在测试我的极限，看看我能撑多久，有多少底牌没用。”
“下一步呢。”
“等他们准备好真正的武器。”
没有人接话。空气沉重得像压在胸口。
楚玄望向远方。三座被毁的城市还在燃烧，火焰映红了半边天。救援车灯闪烁，人群在转移。孩子们被抱上车，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。
世界树外围，第一批避难者已经进入能量场范围。他们坐在地上，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古树。有些人伸出手，指尖碰到淡淡的光幕。
那一瞬间，有人流下了眼泪。
楚玄收回视线。
“通知所有试炼者基地，加强警戒。关闭非必要通道，保留应急线路。”
“是。”
“让韩战和白麓休息，不要打扰他们。”
“医疗组说他们需要至少三天恢复。”
“给他们时间。”
他自己不需要睡。作为世界树宿主，身体可以长时间维持运转。但他知道，精神不能一直紧绷。
他必须找到新的方法。
不只是战斗的方法。
是让人类活下去的方法。
不仅仅是躲进地下城，不是靠他一个人撑着护盾。
要让每个人都有能力面对深渊。
他想起那些倒下的试炼者。他们用了“界王拳”，透支生命换来胜利。这种代价不能再重复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青光再次亮起，比之前更稳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把它射出去。
而是握紧了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