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光填满屏幕的瞬间，楚玄指尖的符文化流骤然转向。他没有继续注入龙渊要塞，而是将整段能量压缩成一点，打入身前悬浮的青铜罗盘。罗盘中央刻着三重环形阵图，外圈是赵无眠手写的卦辞，中圈嵌着秦墨设计的量子谐振器，内圈则缠绕着一缕世界树根须。
这东西叫灵能矩阵，是人类第一次把虚拟能量转为现实防御的核心装置。
楚玄松开手，罗盘缓缓升起，漂浮在世界树顶端上空。他闭眼，神识顺着根系蔓延至地下三千米，连接全国三百六十个周天星斗阵节点。每个节点都埋着一块星髓钢，那是他用混沌火种锻造的材料，能传导世界树的能量。
“准备启动。”他在通讯频道里说。
燕京西山地下指挥中心，秦墨坐在主控台前。他摘下眼镜，用袖子擦了擦镜片，又戴上。屏幕上跳动着六十四组数据流，对应《易经》六十四卦。他输入最后一段代码，按下确认键。
“密钥已加载，等你信号。”
楚玄睁开眼，右手指尖划过左掌，血珠渗出。他抬手一扬，鲜血化作雾状，洒向罗盘。血滴接触罗盘的刹那，发出轻微爆鸣，整件装置开始发光。
地面微微震动。
首都上空三百米处，空气扭曲，一层半透明屏障从无到有，迅速扩展成直径五公里的半球形护盾。盾面流动着金色纹路，乾、坤、震、巽等卦象依次浮现，像被无形之手一笔笔画出。
城内路灯闪了一下，随即全部熄灭。街道陷入短暂黑暗。
有人开始喊叫，车辆紧急刹车的声音接连响起。直播画面中断，手机信号变弱。恐慌在人群中扩散。
楚玄立刻调转神识，控制能量输出节奏。他将冲击波压成环形，引导其沿高空扩散，避开居民区。同时，从世界树本体释放一道生命涟漪，覆盖整个城市。
绿化带里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，枯叶变绿，花苞绽放。一只麻雀飞过光盾边缘，羽毛泛起微光，叫声清脆。
人们停下脚步，抬头看向天空。
那层巨大的光盾静静悬在那里，卦象轮转，仿佛天地规则本身降临人间。
秦墨看到监控数据稳定下来，长出一口气。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，发现手在抖。脑部传来阵阵刺痛，像是有针在里面来回穿刺。他知道这是过度使用神经接口的后遗症，但没时间处理。
“全球节点同步率98.7%，光盾结构完整。”他对着麦克风报告，“可以维持七十二小时以上。”
楚玄站在世界树顶端，感知着能量流动。他知道这只是开始。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。
就在这时，第一声爆炸传来。
不是声音，而是神识中的震荡。他猛地回头，看向西南方向。
云南节点炸了。
紧接着是新疆、内蒙古、黑龙江……所有周天星斗阵节点在同一秒内发生剧烈爆炸。火光冲天，烟尘升腾，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柱状云团。
楚玄立即回溯能量轨迹。他发现每处节点毁灭前，都接收到一段逆向脉冲信号，频率与深渊孢子完全一致。这不是巧合，是精准打击。
他还没来得及反应，那些爆炸产生的烟柱突然停止上升。它们在空中扭曲，聚合，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轮廓。
千米高的类人形存在出现在首都上空，站在光盾之外。
紫色漩涡脸，黑曜石皮肤，双腿由流动的暗物质构成。他抬起手臂，轻轻按在光盾表面。
没有撞击声，也没有火花。
他的手掌直接穿过了屏障，就像穿过一层水膜。
楚玄瞳孔收缩。他立刻调动世界树本体之力，加固光盾内层结构。九曜分身完全体在虚空中浮现，双手结印，落下三道因果封印，缠住那只手臂。
可那触手仍在前进。
它从渊狩的手臂延伸出来，漆黑如墨，表面布满螺旋纹路。尖端滴下一滴液体，落在地面。
混凝土瞬间融化，发出滋滋声响，深坑向下延伸，直通地下管网。热浪翻滚，周围金属护栏扭曲变形。
秦墨在控制室看到这一幕，猛地站起身。他伸手去按警报按钮，却发现系统已经锁死。屏幕上所有数据都在倒流，时间轴显示为负数。
“不对……”他喃喃道，“这不是攻击，是改写。”
他抓起键盘，强行接入底层协议。手指飞快敲击，试图重建防火墙。额头冷汗直流，太阳穴突突跳动。他的左眼生物芯片开始发烫，视野出现重影。
楚玄察觉到他的状态，分出一缕神识传音：“退出来！现在！”
太晚了。
秦墨眼前一黑，整个人向后倒去。医疗组冲进来时，他嘴角有血流出，右手还保持着敲击姿势。
控制室内警报大作。
国家高层集体转入地下指挥所。通讯频道里传出命令：“启动全民避难预案，重复，启动全民避难预案。”
楚玄没有动。他盯着渊狩，双掌合十于胸前。世界树本体开始共鸣，地壳深处传来低沉轰鸣。青色领域展开，范围内时间流速减缓。
他不再犹豫。
左手打出一道混沌青焰，射向光盾破损处。火焰附着在屏障表面，形成一道临时补丁。右手引动信仰洪流，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能量汇成光柱，注入灵能矩阵。
光盾重新稳定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，这只是暂时的。
渊狩站在外面，缓缓收回触手。他没有再攻击，只是看着光盾内部，声音通过某种未知方式直接传入每个人脑海：
“你们以为这是防线？”
他抬起另一只手，掌心裂开一道缝隙。里面不是血肉，而是一片旋转的星河。星河中央，隐约能看到一棵巨树的影子——和世界树一模一样。
“我带来了栽种者协议。”
楚玄眼神一凝。
那棵树，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树形态。树干布满裂痕，枝叶枯萎，根系缠绕着无数人类头颅。而在树冠顶端，挂着一颗果实，通体漆黑，表面浮现出一张张痛苦的人脸。
渊狩说：“它等你很久了。”
楚玄没有回答。他缓缓抬起双手，十指张开，神识沉入三千花苞之一。这一次，他进入的是《洪荒》世界。
生死磨砺的记忆涌上心头。他曾在那里看过天道如何运转，看过法则如何崩塌又重建。
他要试一次。
哪怕代价是提前引爆三个虚拟世界。
光盾表面再次波动。新的符文开始浮现，不再是卦象，而是更古老的符号——来自鸿蒙初开时的文字。
渊狩笑了。他的身体开始分解，化作无数黑色丝线，沿着光盾表面蔓延。那些丝线像是在寻找什么，最终停在一处细微裂痕上。
那是刚才触手穿过的痕迹。
一丝黑液渗入。
楚玄立刻察觉。他切断该区域能量供给，同时调动九曜分身幼年体，试图修改现实物理常数，封锁渗透路径。
可那黑液已经落地。
一滴，只有指甲盖大小。
但它接触地面的瞬间，周围十米内的混凝土全部液化，泥土变成黑色泥浆，向下塌陷。一根细小的藤蔓从泥中钻出，表面布满复眼，迅速向上攀爬，直扑最近的一座通讯塔。
楚玄打出一道青焰将其焚毁。
但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