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玄的手指还停在半空。地壳深处的低鸣没有再响，但他的神识已经锁定了那股波动的来源。它不是自然震动，也不是能量逸散。那是某种东西在移动，在地下穿行，朝着世界树的方向。
他站起身，脚步落在树根上。十米高的苍青色古树本体微微震颤，根系深入地幔，与整个地球的能量脉络相连。他闭眼一瞬，神识顺着地脉扫出三百公里。数据流回传：东北方向十七个监测点出现微弱干扰，频率与深渊孢子激活时一致。
不能再等了。
他抬手打出一道符文，直接接入国家量子通讯网络。三秒后，燕京西山地下指挥中心收到紧急信号。五分钟后，全息投影在会议桌中央亮起。楚玄的身影浮现，素袍未整，瞳孔中仍有青光流转。
“现在开会。”他说。
投影左侧，赵无眠坐在轮椅上被推入画面。老人穿着旧式中山装，手里握着一支毛笔，笔尖沾墨未干。他抬头看向楚玄，眼神清明。
“你感觉到那个声音了？”赵无眠问。
楚玄点头。“不是声音，是频率。它们在挖通道。”
赵无眠将毛笔放在桌上，展开一张泛黄图纸。纸上画着复杂的星象图，三百六十个点位围绕中心巨树排列，构成一个巨大圆阵。
“这是周天星斗阵。”他说，“以《易经》为基，借北斗九星之力，布三百六十节点环绕世界树，形成法则闭环。只要节点全部激活，就能封锁地下三千米范围内的所有异常活动。”
会议厅另一侧，军方代表皱眉。“理论听着不错。可这些节点需要承载高阶能量，现有材料撑不住十分钟就会熔毁。军工企业试过七种合金，全部失败。”
“我们造不出这种材料。”另一人补充。
赵无眠不急不缓地说：“材料必须能导引天地能量，同时抵抗法则侵蚀。普通金属不行，灵能又太不稳定。目前全球没有一家工厂能生产符合标准的构件。”
会议室陷入沉默。
楚玄站在原地，双手缓缓抬起。一团青焰从掌心升起，颜色深沉，几乎接近黑色。火焰无声燃烧，周围空气没有扭曲，温度也没有上升。他将火焰压成薄片，再凝成一条细线，缠绕在指尖。
接着，他并指如刀，划破左手掌心。
血滴落下，落入火焰中。青焰猛地一跳，变成银灰色。他用神识操控这团物质，在空中旋转、压缩、锻打。每一次锤击都伴随着细微的爆鸣声。三分钟后，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悬浮在他面前。
表面浮现金色符文，线条自然流动，像是活的一样。
“这是星髓钢。”楚玄说，“用混沌火种加鸿蒙之血锻造。硬度是现有人造合金的百倍以上，能承受万万吨压强不变形，可长期稳定传导高阶能量。”
他屈指一弹。
金属片飞向测试仪。接触瞬间，仪器警报响起。数值飙升至极限，屏幕炸出火花。技术人员冲上来检查，发现金属片完好无损，而测试头已被压成饼状。
“这……不可能。”军工专家低声说。
“不是不可能。”楚玄说，“是你们还没掌握正确的炼制方式。我可以提供第一批样本，足够建十个试点节点。后续量产需要你们自己解决。”
赵无眠看着那块金属，轻声说：“有了这个，阵法就能落地。”
军方代表立刻接话：“如果材料问题解决了，我们可以调集全国重工力量投入生产。高铁厂、航天基地、核设施配套车间都能改造生产线。”
“时间呢？”楚玄问。
“最快七十二小时完成第一条试验线调试，一周内实现小批量产出。”
楚玄点头。“够了。我马上开放星髓钢炼制流程，只传核心技术参数。你们负责工程化。”
他抬起右手，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。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出，直接注入国家科研网络主服务器。秦墨的团队第一时间接收到了信息。
会议继续进行。高层迅速达成共识，签署“全民铸甲”特别法案。命令下达：全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，所有相关企业停工原有项目，优先保障星髓钢生产；各地抽调工程师组成突击队，二十四小时轮班作业；军队接管交通干线，确保原材料运输畅通。
赵无眠留在指挥部，开始推演节点布局细节。他用毛笔在纸上标注方位，每写一个数字，对应的卫星地图上就亮起一个红点。三百六十个位置精确到米，分布在世界树周围五百公里圈层内。
楚玄没有离开。
他盘坐在世界树顶端，双眼闭合，神识连接全球阵眼系统。第一批十个试点节点开始施工。工程队使用重型钻机打入地下五十米，安装基础框架。星髓钢构件由直升机空运到位，现场组装。
第一座节点在傍晚六点十七分完成搭建。
远程启动测试开始。
能量注入瞬间，节点发出嗡鸣。银灰色金属表面金色符文逐一亮起，形成环状光带。监测数据显示，能量传输效率达到98.7%，无衰减，无泄漏。
成功了。
其余九座节点陆续激活。全球防御体系的第一道防线初步成型。
深夜十一点二十三分，第十一座节点突然爆出强光。
监控画面中，地面裂开，一股黑雾喷涌而出。紧接着，一根漆黑如墨的触须从地下窜出，直接撞向节点核心。金属外壳瞬间凹陷，符文闪烁几下后熄灭。爆炸发生，火球冲天而起，将周围树林点燃。
楚玄睁开眼。
他的目光穿过夜色，落在东北方向。那里原本应该是一座正在调试的节点，现在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。
他没有动。
但神识已锁定了那个位置。触须退得很快，缩回地底的速度超过音速。但它留下了一点东西——微量组织残渣附着在炸毁的钢架上，正缓慢溶解，释放出低频震荡波。
楚玄调动世界树根系，将一小股净化能量注入土壤。震荡波被中和，残渣停止分解。
他知道，这不是普通的攻击。
这是试探。
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计划，也知道了星髓钢的存在。这一击，是为了测试新材料的防御上限。
他低头看向手中刚接到的报告：全国已有三十七家企业完成产线改造，首批两千块星髓钢将在四小时内下线。第二批节点建设明天上午八点全面铺开。
时间紧迫。
他站起身，对通讯频道下令：“所有未激活节点加强警戒。地下三十米以上区域布置重力感应网。任何异常震动立即上报。”
然后他对赵无眠说：“加快布阵速度。它们不会再等太久。”
赵无眠点头，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。“我已经重新计算了节点间距。把关键位置提前施工。最多三天，第一层闭环可以闭合。”
楚玄不再说话。
他站在万米巨树之巅，望着东北方的地平线。风很大，吹动他的素袍。远处，那座被毁的节点还在冒烟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。
一道新的能量信号从地下升起。
频率很低，持续不断，像是某种回应。
他的手指轻轻抬起，指向那个方向。
就在这一刻，一根漆黑的触须再次从废墟中探出，直扑新建的监控塔。塔身剧烈晃动，摄像头转向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条急速逼近的黑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