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腿恢复的怎么样？”
纪深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。
从车窗外收回目光，阮清看向他：“还行，走路没问题了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跑步打拳。”
纪深有些不解：“为什么还要练？如果有事，可以让我来解决。”
阮清摇了摇头：“你解决不了。”
“嗯？”
“因为我的目标是，一拳干爆这个世界！”
纪深：……
你不是拯救世界来的吗？
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：【他是说他会保护你！听懂了吗！】
阮清：【抱一丝，雄鹰般的女人不需要保护。】
系统：……
纪深沉默片刻，换了个方式：“等腿彻底恢复好了，我陪你练？”
前排秘书：我幻听了？纪总陪着练拳？
阮清刚想答应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：“算了，把你打伤了我可赔不起。”
纪深笑笑，也没再提这茬。
餐厅离得并不远，很快就到了。
踏入餐厅的那一刻，阮清的心凉了半截，立马开始盘算这得给顾临川做多少份点心才能请回这一客。
她以为顶多是顿高级点的火锅，没想到是米其林三星。
空气里弥漫着的不是香氛，是金钱被燃烧时发出的焦香。
直到这时阮清才意识到，对面坐着的人早已不是贫民窟的少年，而是纪氏集团的纪总。
一个小女孩悄悄碎掉了。
不过很快，这点阶级差距的打击就被端上来的菜肴安抚了。
【去他的贫富差距，先炫为敬！】
唯一烦人的是，这餐厅是一道菜吃完才给上下一道，不然以阮清的战斗力，能把后厨直接炫到加班。
纪深倒是没怎么吃，他的主菜似乎就是看着她。
“纪凌森和他儿子，死了。”
等阮清叉起最后一块鹅肝放进嘴里，纪深才提起这事。
阮清含糊“嗯”了一声。
虽然很想问是怎么死的，又觉得追问细节好像不太合适。
毕竟他当年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人，跟了顾临川之后才变得心狠手辣的吧……
想到这儿，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：“说起来，当年顾临川给你的任务，港口那批‘货’是什么东西？”
没跟上她这跳跃思维的纪深愣了一下，随即缓缓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阮清：？
“你没做那个任务？”
【那你是怎么通过入职考核的？靠脸吗？】
纪深：…………
“我放火烧了那个仓库。”
“文件上只写着让这批货消失或者转移，没规定消失的方式，那是他的文字游戏。”
阮清：“啊？”
看着她呆愣愣的模样，纪深忍不住低笑：“看不透这一层的，大概也就只有你了。”
听出这是在骂自己傻，阮清不服气地反驳：“那这批货没了对他有什么好处？为什么要玩这种文字游戏？”
纪深嘴角笑意更深：“你就没想过，那天晚上摩托帮围堵我们时，顾临川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？”
阮清茫然眨眼：“……巧合？”
“哪有什么巧合。”
纪深轻轻摇头：“他清理摩托帮，表面看是扩张势力，铲除异己。实际上摩托帮背后那些灰色产业链，全被他整理成证据打包送给了警方。他看起来，更像是在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没找到合适的词，最终用了阮清曾说过的。
“像你说的那种，‘侠盗’。”
阮清了然一笑。
有钱、神秘、手段狠辣、致力于在暗处惩奸除恶的势力。
【告诉小丑，我找到蝙蝠侠了！】
嘴角笑意还没完全扬起，就僵在了脸上。
等等……
顾临川人设不是谈笑间让对手灰飞烟灭的地下霸主吗？
铲除灰色产业链，匿名送证据给警察……
【这哪是他该干的事？！】
【这他妈不是ooc了吗！】
系统卡顿了一瞬，然后发出尖锐爆鸣：【卧槽！！！！】
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？
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世界线崩得面目全非？！
努力忽略掉脑子里的尖叫，阮清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，看向纪深：“能不能多说点……你跟着顾临川之后的事？”
尽管对面人在极力掩饰难看的脸色，纪深还是看出些端倪。
她很少这样认真，平日里插科打诨，嘻嘻哈哈，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，此刻眼神却沉重得不像她。
就算跟顾临川签过保密协议又怎样，只要她问，他绝不会隐瞒。
“简单来说，顾临川在用自己的方式，保护一些人，也在对抗另一些人，比如站在光鲜亮丽的台前，脚踩肮脏交易的人。”
阮清立刻明白他在说江淮，而且这样的人，不止他一个。
她追问道：“那关于顾临川的传闻，心狠手辣、杀人如麻、军火交易、地下钱庄……难道都是假的？”
纪深先是摇了摇头，又点了点头：“有时候，常规手段没法解决问题。”
阳光再亮也是有阴影的，而罪恶就生在那片阴影里。
“总有人在灰色地带里生存，给孩子凑医药费运送违禁品的父亲，家破人亡被迫出卖身体的少女，被高利贷逼到顶罪坐牢的可怜人……他们不是天生邪恶，只是生活所迫。”
到了悬崖边，任谁都会抓住唯一的稻草。
哪怕那稻草会将他们拖入深渊。
阮清若有所思，喃喃自语：“所以，他在用极端方式维持某种平衡……”
听到了她的低语，纪深肯定道：“嗯，他从不解释，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，看起来他在做很荒唐的事，其实背后都有其深意。”
阮清张了张嘴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。
这大概是应了那句话，想要杀死恶魔，先要成为恶魔。
看着她纠结的小表情，纪深伸手按住她无意识抠桌布的手：“不用怕顾临川，他虽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……”
阮清下意识接话：“其实他是个好人？”
纪深沉默一瞬。
“不，他动起手来，确实不像个好人。”
阮清：……
【那你让我别怕他？！】
被纪深温暖的手掌按着，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去，思绪愈发清朗。
阮清垂眸思考起来。
顾临川并不是ooc，而是自己在填坑，无意中补全了他作为“反派”人物的背景。
可系统的积分提示音没有到账。
这意味着顾临川的坑还没填完。
阮清忽然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。
纪深已经把知道的全盘托出，那纪深不知道的……就该去套套小贱人的话了。
等填完所有坑，救回女主，她就彻底自由了。
看到阮清紧蹙的眉终于舒展，纪深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：“我帮到你了吗？”
阮清抬起头，勾唇一笑：“谢了，老纪。改天请你吃开封菜，周四除外。”
坠进她亮起的眸里，此刻纪深哪里还管她是拯救世界还是毁灭世界，全都比不过她重新展露的笑。
她开心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