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矜和小芳最终开开心心地离开了。
楚汐汐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莫虎走到了她的身边：“你看，部落的兽人们真的很渴望有一个祭司……”
他的语气温和：“我们东山部落已经有八年没有祭司了，几乎都要成为这四个部落里最弱的一个了……”
楚汐汐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：“可是统领，祭司实际上也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不是吗？”
“祭司也就是给兽人看看病而已，为什么祭司在部落的地位会这么崇高呢？”
这是楚汐汐一直不理解的地方。
不管是东山部落原本的祭司，还是现在西阳部落、南涯部落和松溪部落，他们的祭司也都大同小异，会辨认草药，会给兽人治病。
比较厉害一点的还能观测天气，推断近几天的天气。
更厉害的一点会得到预知传承，能预料到一段时间内的灾祸的发生。
在楚汐汐看来，一个部落里的兽人，其实生病一般也不会太严重，毕竟身体强健的兽人恢复力本就极强，普通伤病熬一熬便过去了。
真正能够危害到兽人的安危的，还是跟猎妖兽作战的时候受的伤。
但是部落里总有那么几个兽人会觉醒治疗异能，所以这祭司的能力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。
而预测天气，则更加没什么用，毕竟兽人们平时要出去狩猎，风雨雪霜早已习以为常，凭本能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。
至于预知灾祸……这种预知能力一般都在三天到五天内，有用，但是能够得到这种传承的兽人，好几百年甚至千年才能出现一个。
至少在楚汐汐的记忆里，东山部落从未出过拥有预知传承的祭司，就算是其他三个部落，上一个得到了预知传承的祭司还是松溪部落的，那也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。
“这些能力很普通啊！”楚汐汐忍不住又说道。
莫虎却是淡淡一笑：“但正是这些看似普通的能力，维系着部落的存续与人心。”
“疾病、天灾、狩猎失败，哪一个都可能让一个部落走向衰亡。”
他侧头看着楚汐汐：“祭司的存在，不只是治病疗伤，更是在兽人们心中撑起一道希望的屏障。他们敬畏的不是某个人，而是那份能在绝望时带来生机的力量。”
楚汐汐沉默良久，心情却是有些复杂。
祭司或许没有太大的作用，但是却是一个部落的精神支柱。
一个部落的统领，只需要选出部落里最强的兽人就能够担任，哪怕上一代统领战死，兽人们也能立刻角逐出新的统领。
可是祭司不一样，祭司是必须要拥有传承的。
“可是我……”楚汐汐张了张嘴，到底还是说不下去。
她一个并不想留在兽世大陆的人类，哪有可能做兽人们的精神支柱啊！
莫虎其实也不能理解楚汐汐对祭司身份的抗拒：“所以汐汐，部落很需要你！”
楚汐汐憋了好一会，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：“统领，我得到的是医学传承，可是我不想像以前的祭司一样，每天都在野外、山上，到处去找药草……一旦部落里有兽人生病，哪怕是大半夜的都要进山去找适合的草药……”
她叹了口气：“你觉得我是自私也好，惫懒也好，我真的没有这种为了别人无私奉献的高尚品德……”
莫虎愣了一下：“可是汐汐，你不也为了我辛辛苦苦地去找草药，又给我做好吃的饭菜……”
楚汐汐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：“那是因为，你是我的父亲啊！”
莫虎顿时如遭雷击，怔住原地，眼眶突然发烫。
他想到了二十年前，自己在那个山洞里找到了那颗灰扑扑的兽蛋。
他以为是自己的雌性藏在这里的，是他的孩子，他把兽蛋带回了部落，每天晚上放在自己的枕头边，用自己的异能温养，耐心地等待兽蛋破壳。
直到一个月以后，里面钻出了一只嫩黄色的鹂鸟。
那抹嫩黄如同晨光初破云层，照亮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。
莫虎用了一个雄性兽人最大的温柔来宠爱这只小鹂鸟，用他的雌性的姓氏给她取了名字，一点一点她抚养长大。
小时候的楚汐汐冰雪可爱，虽然在逐渐长大之后，她的性格开始变得顽劣，脾气也越发骄纵，但是还是他最宠爱的女儿。
直到那一天，直到那几个流浪的兽人走进了东山部落，直到叶玲珑的出现。
楚汐汐原来不是他的女儿。
后来，楚汐汐离家出走，带着五个兽夫住在了外面的小屋，莫虎去看过她，也被她赶走。
从那个时候起，楚汐汐就再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。
楚汐汐却像是没有在意到了莫虎的情绪，有些苦恼地开口：“对你，对五个狗……对五个兽夫，对我的兽崽们，我可能会做到全心全意，但是对于部落里的其他兽人，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上一任祭司那样，无私地包容、爱护他们。”
她的肩膀塌了下来：“所以，我根本就不能做好一个祭司。”
莫虎听完却是低低地笑了几声：“没有兽非要你做到一个绝对无私的人……你是你，是你自己，你当然有自己的脾气和情绪……如果你是祭司，那就是部落里身份最尊贵的人，哪里还会有兽人要求你非得无私地去包容呢？”
楚汐汐怪异地看了他一眼。
这位统领，你怕不是不知道有个词叫做道德绑架。
身份越高，就越容易被架在火上烤啊！
一直在默默地偷听两人对话的五个兽夫里，元星伸手捅了捅身边的白执：“刚刚楚汐汐说‘五个狗’，不会是在说我们吧？”
“我明明是猫，她为什么要说我是狗？”
另一边的玉未染瞥了他一眼：“我觉得，她原本想说的，应该是——狗东西。”
元星：“？？？”
白执却是语气淡定，只是嘴角带着一抹笑：“你没听到楚汐汐说，她对我们会全心全意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