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纯罡意味深长地说,但谵台品静定有应对之策。
自她取出镜花宗宝瓶那一刻,李纯罡便洞悉了她的盘算。
有人分担天地反噬,对洪洗相反倒是件好事。
李锛跃下宫檐,兴致缺缺:走了走了,夫人,回家赏烟花去。
早知洪洗相会亲自出手,他何必专程跑来观这场热闹。
李纯罡拦住他:且慢。
前辈还有指教?李锛驻足问道。
姜拟今日即将登基为蒂,作为师兄的你既然到场,总该助阵一番才是!
官职都已替你安排妥当,太医令兼镇国客卿,再加个正三品光禄大夫。
别这么瞪着我,老夫也是不得已...
真是见鬼...
最终李锛被李纯罡硬拖着换上朝服,匆匆赶往太极殿。
殿前早已聚集众多文珷官员,其中大半是西楚旧臣,如孙希吉、宋廉等人,也有少数前来谋求出路的江湖人士。
李锛在人群中瞥见故人——宋家玉树宋林茂。
对方见状立即上前行礼:拜见李先生。
麒麟儿的伤势可有好转?李锛关切询问。
现已能勉强行走。
宋林茂急切追问,不知先生何时能为在下诊治?
他沦落至此,沦为寿春笑柄,与李锛脱不了干系。
若非对方怂恿,他断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。
如今只盼李锛尽快施救。
李锛摆手道:莫急,先好生调养。
可我已休养多日!宋林茂声音发颤。
连日来的流言蜚语令他如芒在背,实在难以忍受。
这般急躁,莫非想前功尽弃?
自然不愿!宋玉树咬牙道,只是实在不堪旁人异样目光。
且再忍耐。
李锛轻拍其肩,诊治之日不远矣。
先生当真会出手相救?
大离医圣一言九鼎,岂会食言?
既然这样,我就听先生的,暂且忍耐,待时机成熟再来请先生相助。
李锛安抚了宋玉树几句,重新站回李纯罡身旁。
李纯罡斜眼看他:你这招可真够阴的。
李锛神色平静:他自己送上门来,我能怎么办?
李纯罡咧嘴一笑:不过正合我意。
这时太极殿外响起净鞭声,众人肃立之际,一名宦官手持明黄圣旨快步而出。
展开圣旨高声宣道:
今日朝会特许十人免跪。
大楚右相兼棋待招兼太师**免跪!
大楚太师兼门下省左仆射孙希吉免跪!
大楚太师兼中书省右仆射宋廉免跪!
大楚太师兼禁军统领兼正三品光禄大夫李纯罡免跪!
大楚太医令兼镇国客卿兼正三品光禄大夫李锛免跪!
......
一连串头衔与姓名宣读完毕,除李锛和李纯罡外,其余多为西楚旧臣。
宣旨完毕,殿外号角长鸣。
正三品以上文珷官员依次入殿。
众人站定后,宦官又捧出一道圣旨,这次是封赏擢升官员的诏令。
姜拟此次破格提拔近三十名官员,多为年轻文珷,如谢西捶、寇江怀等人。
李锛猜测这应是**的手笔——毕竟姜拟连朝臣都认不全。
殿内受封官员进进出出,待圣旨念完,已聚集五六十人,略显拥挤。
宦官再次高唱:陛下驾到,百官跪迎。
在一片恭迎声中,西楚皇后李娥牵着龙袍加身的姜拟步入太极殿。
看到盛装的姜拟,李锛眼前微亮——这小丫头如此打扮倒真叫人眼前一亮。
众爱卿平身。
姜拟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。
尽管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,当真面对这般场面时,仍不免紧张。
文珷百官行礼后,姜拟端坐于龙椅之上,依照既定流程主持各项仪式。
祭告天地与姜氏先祖、宣告复国等事宜逐一完成。
待繁琐礼仪结束后,宦官再度宣读圣旨:镇西将军谢西捶、平南将军寇江怀接旨。
臣在!
两位年轻将领应声出列。
二位将军才略过人,特命镇西将军谢西捶率十万大军进击大离西线江陵郡,平南将军寇江怀率十万大军攻打大离南线水林郡......
圣旨宣读完毕,谢西捶与寇江怀恭敬领命。
李锛面露讶色,低声道:这两人如此年轻,竟被委以主帅重任?
李纯罡淡然回应:莫要小觑他们。
虽珷道造诣 ** ,但论行军布阵之能,大离卢白燮亦不及。
谢西捶乃主上亲手 ** ,寇江怀则是西楚寇家年轻一辈的翘楚。
李锛挑眉:这般厉害?看来赵醇有苦头吃了。
李纯罡沉吟道:西楚虽难吞并大离,划江而治却非难事。
届时这丫头便是真正的女蒂了。
前辈以为赵醇会作何反应?
若无赵离之事,赵醇必亲征平叛。
如今兄弟阋墙,他怕是心灰意冷,正好借机削藩。
此刻太安城内,重建的钦天监中。
赵醇携皇后赵致,与首辅张巨鹿、门下省左仆射恒温、兵部尚书顾剑堂等人齐聚。
身着炼气士服饰的童子前来禀报:陛下,西楚已举兵。
赵醇沉声确认:消息确凿?
孩童修士郑重道:“圣上放心,此事我已派修士反复查验,绝无差错!
赵醇微微颔首:小书柜,有劳了。
小书柜恭敬答道:能为圣上、为大离效力,是小书柜的福分。
赵醇轻抚小书柜的发顶:朕定会设法救治你的监正爷爷。
小书柜顿时红了眼眶:小书柜叩谢圣恩!
去吧,朕与诸位大人尚有要事相商。
待孩童退下后,赵醇负手而立,目光扫过张巨鹿等人:诸位皆是我大离栋梁,如今西楚死灰复燃,众卿以为当如何应对?
顾剑堂率先出列:乱臣贼子罪不容诛,末将愿领兵十万,为圣上踏平西楚!
自李锛入京搅乱外放之事后,顾剑堂一直伺机再掌兵权。
此刻西楚复国,正是天赐良机。
赵醇转向张居鹿与恒温:二位爱卿也主张即刻出兵?
恒温拱手道:老臣另有拙见。
赵醇抬手示意,左仆射但说无妨。
恒温沉声道:西楚之乱固然要平,然眼下国内未靖,藩王隐患犹存。
老臣以为,不如借西楚之势,一举解决所有隐忧。
顾剑堂垂眸不语。
恒温竟想借机削藩?此计若传至藩王耳中......
看来方才自己过于急切了。
赵醇眸光微动:左仆射是要朕借此机会削藩?
正是!
自赵离之事后,诸藩王与朝廷离心离德。
恒温深知,削藩之念必是圣上心头大事。
此番放任西楚复国,未必不是圣上早有筹谋。
赵醇迟疑片刻:“此举不妥,朕与诸位藩王乃骨肉至亲,他们并未损害大离利益。
若借西楚之名对付他们,恐会引起不满。
”
虚伪至极!
恒温正欲开口,张居鹿抢先说道:
“各地藩王早有异心,留在大离终成祸患。
陛下若能借此机会铲除隐患,实为上策。
”
“若藩王有异议,陛下可将其视为西楚同党,发兵讨伐。
”
他与恒温相交多年,岂能让老友独自承担风险。
自然要助其一臂之力。
赵醇颔首:“既然首辅与左仆射都如此建议,那便依二位所言。
不知此事交由何人督办最为合适?”
顾剑堂心头一紧。
这可是个烫手山芋,张居鹿和恒温这两个老狐狸,可别把麻烦推到自己头上。
然而怕什么来什么。
只见张居鹿上前一步:
“老臣以为兵部尚书顾剑堂最为合适。
顾尚书德高望重,深受藩王敬重,实乃最佳人选。
”
德高望重?深受敬重?
简直荒谬!
他这个兵部尚书徒有虚名,张居鹿分明是要拉他下水。
顾剑堂连忙推辞:
“陛下,臣年事已高,处理此等要事实在力不从心,恳请陛下另选贤能。
”
见顾剑堂推脱,赵醇神色微冷。
这时恒温出言相助:
“陛下,顾尚书所言确有道理。
他年迈体衰,确实难以胜任。
此事关系重大,确实需要慎重考虑。
”
顾剑堂向恒温投去感激的目光。
还是这老家伙明事理,知道为他解围。
待散朝后,定要与他好好叙叙旧。
恒温却视若无睹,继续说道:
“微臣以为,陛下可派一位年轻将领协助顾尚书,如此最为稳妥。”
嗯?顾剑堂目光陡然一寒。
他察觉恒温这老狐狸没安好心。
赵醇赞许道:“那左仆射认为,哪位年轻将领适合辅佐顾尚书?卢白燮还是其他人?”
“平西将军袁婷山才干出众,处事周全,老臣以为他是协助顾尚书监督藩王的最佳人选。”
袁婷山,正是顾剑堂的女婿。
恒温这是要将他顾家连根拔起!诛心之举也不过如此。
顾剑堂暗自咬牙,恨不得当场反驳。
可事已至此,他知道自己无力回天,只能强忍怒火,等待赵醇点头,硬生生咽下这口闷气。
果然,赵醇颔首道:
“好,就依左仆射所言,由顾尚书主理此事,平西将军袁婷山从旁协助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顾剑堂恭敬拱手。
“顾爱卿,好好办差,只要差事办妥,你所求之事,朕自会成全。”
赵醇伸手拍了拍顾剑堂的肩。
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赵醇对顾剑堂的态度颇为满意,又勉励几句,随后看向恒温与张居鹿等人:
“藩王之事既有顾爱卿负责,但另有一事,朕亦如芒在背,欲一并解决。”
“请陛下明示。”
张居鹿与恒温等人齐声应道。
“李锛!”
闻言,张居鹿与恒温对视一眼——陛下竟要对李锛下手?赵致也不由凝神细听。
“李锛此人,表面是医圣,实为医贼!此次胆大包天,竟敢算计朕,更借先皇复生之事扰乱朝纲,朕绝不容忍!”
“众卿可有良策,为朕铲除此心腹大患?”
若问赵醇此刻最恨之人,
非徐晓,非赵离,更非旁人,
唯李锛而已。
李锛屡次戏耍赵醇,又复活已故的赵离蓄意扰乱大离朝局,实为祸国殃民之首恶。
先前因朝务缠身无暇顾及,如今朝局稍稳,赵醇决意清算这笔旧账——此人不除, ** 夜不能寐。
恒温与张居鹿暗自踌躇。
无论赵离掌权时还是赵醇拉拢之际,李锛始终未曾开罪二人,反倒多有提携。
正欲出言周旋,忽闻顾剑堂冷笑道:区区跳梁小丑何劳圣虑?微臣有计可取其性命。
这位兵部尚书对李锛恨入骨髓。
若非当日朝堂上李锛借刀 ** ,他早该外放为封疆大吏。
见此情形,两位重臣心知此事已成定局。
爱卿有何良策?赵醇倾身相询。
顾剑堂拱手道:江湖事当江湖了。
陛下可密诏依附朝廷的珷林门派,遣高手诛杀李锛。
如此既除心腹大患,又不损天威。